既是来给亡者诵经祈福的,为了显示孝心诚心,沈氏和颜书雪在这一个月里,是需要斋戒茹素的。
颜书雪已经做好了顿顿青菜豆腐的心理准备,口腹之欲什么的,那是小孩子才会关心的玩意儿,两世为人,颜书雪自忖不是那么幼稚的人。
甚至,颜书雪还觉得能趁这个月清清肠胃,保持身材。
然而,当广仁寺的素斋送上来的时候,颜书雪尝了一口,就停不下来了。
简直太好吃了!
原料只是些家常的青菜豆腐豆干花生米,以及山间特有的新鲜菌菇和野菜榛子,可是做出来的菜色却多达几十种。
吃饭嘴里,青菜的清香,豆腐的嫩滑,菌菇的鲜美……各有各的滋味,若干种滋味儿混合在一起,却又各自结合出不同的美味,若不是广仁寺香火鼎盛,是京都周围乃至整个大梁最负盛名的寺院,颜书雪绝对不会相信这桌素斋,真的只是些素食材做的。
那几道豆干配菌菇做出来的素鸡素鸭,吃到嘴里,从味道上真的鸡鸭都是一般无二,口感上却更加软嫩鲜滑,一口咬下去,好吃得能让人片刻失神,短暂地忘记心中一切烦忧。
颜书雪强烈怀疑,那些喜欢来广仁寺的夫人小姐们,有一大半儿是冲着这美味的斋饭来的。
待颜书雪醒过神儿来,尴尬的发现自己正在打着嗝儿。
……她吃撑了!
颜书雪看着自家娘亲沈氏依然一副优雅的样子,眼中含笑,揶揄地看向她,瞬间无地自容,有种想找个地缝,严严实实地躲进去的冲动。
太丢人了!
简直是太丢人了!
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比娘亲大了,现在却在娘亲面前撑的打嗝……
“天可怜见儿的,雪儿,娘亲以后一定多带你出来,今天就先吃到这儿吧!再吃下去,肚子该撑破了。”沈氏笑意中隐隐带了一丝心疼。
颜书雪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筷子上正夹着一个燕皮虾饺往嘴里送。当然,虾也是素虾。
重点是,她都撑的打嗝了,怎么还在吃!
墙呢?
墙在哪里?
快来个软一点儿的墙让她撞一下!
颜书雪羞得双颊绯红,丢下碗里的燕皮虾饺,带着满腔想撞墙的羞愤落荒而逃,躲到自己房间里再也不想出来了。
沈氏看到颜书雪那可爱的小模样,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而颜书雪听到沈氏的笑声,更是羞得把头埋到了被子里,任沈氏怎么呼唤,都不再出来了。
沈氏笑着摇了摇头,嘱咐绿枝去厨下烧些消食的山楂水让颜书雪喝些,再拉她起来出去走走。
晚上吃太多对肠胃不好,不散散步消消食就歇下,睡也睡不安稳。
沈氏对绿枝嘱托完,回房里换了身衣服,带了墨画荷香,径自出门了。
过了好一会儿,颜书雪才悄悄地从被子里出来,正看到来送山楂水的绿枝和碧草,肩膀微微耸动着,憋笑憋得正辛苦。
颜书雪气鼓鼓的,有些嗔怪地白了自家两个丫鬟一眼,突然一个嗝打了出来,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接过山楂水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这广仁寺里的素斋竟这么好吃,怪不得有隐士高人说愿意在山野间放浪形骸,敢情是为了蹭饭方便。”颜书雪一边打嗝儿一边感慨道,“难怪有那么些人能斩断红尘羁绊,出家为僧……”
正在颜书雪要开始滔滔不绝地发表关于“一切都是为了蹭斋饭”的感慨时,碧草终于忍不住了,捂着嘴还是笑出了声。
绿枝用肩膀碰碰她,示意给姑娘留点儿面子。
颜书雪撇撇嘴,“好了,我知道你们想笑,想笑就笑吧!”
绿枝你脸都憋得开始抽筋儿了,还提醒碧草收敛,装成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哼!
颜书雪别过脸去,不想看这两个口是心非的丫鬟。
绿枝和碧草见颜书雪这么说了,也不忍了,开始大笑了起来。
姑娘今儿实在太有意思了!
绿枝还算稳重,笑起来也一副优雅恬静的样子,相比较而言,碧草可就动作大多了,笑得简直直不起腰来。
好容易等碧草笑够了,断断续续地对颜书雪道:“姑娘,这素……素斋,也不是……每份都这样……一般情况下,菜色十分平常……姑娘你今晚……今晚吃的这些,广仁寺是收了银子特意……特意做的,要足足三百两这么一份儿!”
三百两!
颜书雪咋舌,一桌斋饭竟然这么贵,自家娘亲也真是舍得。
不过,这样就说得通了。
就说嘛,广仁寺怎么会顿顿饭都如此精致细腻,依着广仁寺鼎盛的香火,顿顿如此细致,只怕厨子再多十倍,都顾不过来。
哎,前世因着沈氏在这里出事的缘故,靖王妃每次带她来广仁寺上香,都会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细细想来倒是没吃过这素斋一次。
颜书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