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笙在原地沉默半响,才缓缓地回过神来。
“唉...”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后,她走到颜子卿的身边,眼神里有些不甘心,伸出手放在对方脖颈的动脉血管上。
可是,颈动脉没有任何跳动的迹象,完全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随之她抬头又看见对方手上的项链,白晓笙的表情变了几变,最终情绪缓缓的平复,归于了冰冷的平静。她拿起还未冷的花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在颜子卿的脚下。
“此时无酒,你又极喜欢花茶,我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我知道,这是母亲的爱好,你不过是爱屋及乌,对我,亦是如此,可我并不是母亲,不可能与你在一起。”
“这杯,敬的是你与我母亲的纯洁爱情。”
白晓笙眼神平静,语气极为平淡,她深邃的乌黑瞳孔,看不到丝毫的情绪波动。
或者说,到了她现在这个地步,就算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了,上位者不论愿意与否,都会自然而然地喜怒不形于色。
茶液晶莹透亮,还带着些许的芳香,被水浸泡过的花瓣,软软的散落在旁边。
“这一杯,敬你为我恩师,谢谢你这五年以来,传道授业之恩。”
白晓笙目光深邃,倒了一杯花茶,滚烫的茶叶一饮而尽,顺着喉咙下去,带着点点芳香,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颜子卿这五年来,一直在她身边左右,教授了不少核心知识,毕竟就算是天下无敌的人物,在寿命将近的时候,也依然想要寻个衣钵传人。
白晓笙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哪怕她们没有进行过拜师收徒的仪式,但是实际意义上,已经具备这样的关系了。
“余下一杯,敬你为幽幽的生母,本来该喝我和她的喜酒...可惜...”
颜子卿之前煮了满满一壶茶,此时还剩下许多,白晓笙叹息了一口气后,直接端起茶壶就往口中灌去。
大量的茶水从双颊处落下,打湿了她的衣襟,但却浑然不觉。
阳光洒落进来,投下一道孑然而立的影子。
三个小时后。
林幽萝从京城赶来,看着守在门口的白晓笙,以及不断进出的医护人员,眼神里有些紧张,语气却莫名多了几分哽咽:“我妈她...”
今年已经二十五岁的林幽萝,越发神似颜子卿的年轻时候了,她眉目如画,气质却飘然出尘,连大学时期的世俗气息,都彻彻底底的被洗掉了。
留下的,就是一位美丽动人的纯美女子。
白晓笙看着对方的表情里的侥幸,冷却下来的情绪,又默默的泛起波澜,她此时只能如是说道:“对于颜姨来说,死亡何尝不是一种超脱?”
曾经的她,无法理解颜子卿那样的人,但现在富可敌国,环眼四顾,罕有敌手,才体会到一种无法言语的孤寂感。
拔剑四顾心茫然。
人的追求,一旦到了再也无法追求的层次,那种令人恐慌的落差感,是难以言喻的。
“啊...果然会这样...那个女人...那个女人...”
林幽萝突地捂住红唇,眼眶瞬间就红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发出如同梦呓的感叹声,逐渐细不可闻了。
就算有着心理准备,但真得知生母离世的信息,那就痛苦感,就如同蚂蚁在啃食着身体,那种细密的颤栗感,从大脑一直蔓延到脚底。
她泪眼迷蒙的看着恋人,趴在对方身上,不停的抽泣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但就是情不自禁的掉眼泪...”
丽人的泪水止不住的下,好似一地梨花春带雨。
白晓笙只是紧紧的拥着对方,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两颗颤抖的心灵,紧贴在一起,默默地温暖着彼此。
......
林幽萝终究还是没进去,没有去见生母的最后一面。至于林父,全程都没有出面,正是因为动过真情,才不想去看对方死去的模样,对于他而言,关于前妻一切有关的记忆,都凝固在了二十多年前,那个美好的夏天。
而颜子卿终究还是没能葬在叶小桃的旁边,而是被白晓笙运到了丹麦,完整的保护好了遗体,继续完成人体冰冻的过程,总成本成本差不多数千万美元,对于LB集团不过九牛一毛,但却成为世界第一例成功,并且能维持的冷冻案例,被各国媒体争相报道。
不论未来的科技是否能突破瓶颈,但颜子卿的遗体,能维持到一百二十年后,也依然保持着去世前一秒的细胞活力。
已经约定好的事情,不论对方是否违约,白晓笙都会一丝不苟的执行到底。
长眠于冰层以下数十米的颜子卿,是否还有真正活过来的一天?
白晓笙并不知道,也无法保证。一百多年的时间,对于作为个体的人类来说,实在太过漫长和久远。
至少,求得一个问心无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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