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春季,是晨羞草生长的时节。晨羞草在清晨甘露的润泽中盛开,又会在太阳升起甘露干涸后关闭。关闭后的晨羞草与一般的野草无异,很难辨认。所以,晨羞草需要很早的时候进山去采集。而晨羞草是非常好的药材,很有药学价值,所以,医馆有个传统,每年到这个时候,就会安排医馆的学生进山去采集。为了安全起见,医馆安排三人一组进山,以便能相互照应。曼娜和格勒长宇被安排到一组,和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位叫做尤胤的学生,此人身长七尺,身材瘦小却很结实,皮肤黝黑,五官分明,高鼻梁,浓密的眉毛下,藏着一双常常游离的眼睛,他性格温和,寡言少语,年纪与格勒长宇相仿,却有一副老态龙钟的姿态。曼娜和格勒长宇时常合起伙来打趣他,三人很快成为了好朋友。
南方的春季,天亮得早,曼娜三人约好了四更便举着火把,带着药筐早早出了门。清晨雾重,山中微凉,曼娜穿的单薄,行路上不住地打喷嚏,格勒长宇见状,便要将自己的外衣给曼娜穿上。曼娜心想自己失策忘了加衣,这么凉的天,长宇若把外衣给了我穿,他也会着凉的,她自己已经拖了后腿了,可不能连累了长宇。于是她一再拒绝了格勒长宇的好意,道:“我走一会路,身子便暖和了,无大碍,你且穿好,别让自己着了凉。”
格勒长宇第一眼见到曼娜,觉得她眉目如画,美目流盼,朱唇皓齿,顾盼间,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但待人似乎冷漠,有种拒他千里之外的感觉。可多日相处下来,长宇觉得曼娜本性天真淳朴,单纯可爱,虽不通达世事,却有对什么事情都充满好奇而且总是要去尝试,总爱给你添麻烦,而正是如此,让格勒长宇总是想去保护她。怪不得临行前,伯父也曾嘱托长宇要好好照顾她。但有时候她骨子里的倔强和独立,又常常陷长宇于不知所措的境地。就好比如,长宇已将外衣脱下给她,却被她一再拒绝归还,这便伤了格勒长宇的自尊心。格勒长宇有时想不明白曼娜,明明冷得喷嚏不停,却还逞强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莫不是她对他有所芥蒂?
他们曾白天时随医师来过来这山里,路线在脑海里微微有些印象。但三人都不常走山路,更别提是天还未亮时,他们只能凭着微弱的记忆,在山里搜寻。格勒长宇有些耐不住性子,道:“这晨羞草还真是生得特别,非在天亮前盛开,害我们好辛苦来找它,等我找到它一定好好的说说它。”
曼娜被逗笑,说道:“希望这晨羞草承蒙您的教育,明年此时,可得要晚些开放了。”
尤胤还有些倦意,睡眼惺忪,似乎脑袋还在家里睡着。他不爱搭理他俩,隐约间,借着微弱的火苗,他似乎在草丛间发现了一种奇异的草,大叶展开,有些像医师曾给他看的晨羞草的图,他仿佛突然从梦中醒来,大呼:“看,那是不是晨羞草?”三人往尤胤所指方向去,曼娜将她在课堂上绘下的草图拿出来对比,果然是他们要找晨羞草。这可把他们三人乐坏了,找到第一棵晨羞草后,很快他们在附近又找齐了剩下的两株,天才刚刚亮起来,他们就完满的完成了任务。一时得意的曼娜哼起小调,脚下不留心,一个踩空,跌倒滚下斜坡,这可把长宇和尤胤吓坏了,赶忙去找她。
曼娜踉踉跄跄的坐起来,便大喊:“长宇,我在这里。”
长宇和尤胤来到曼娜身边,才看到她摔得狼狈,膝盖磕破,流着血,而曼娜正用手绢自己包扎。
“等等。”尤胤找了些草药,用石头将它捣碎,敷在伤口处,再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得意忘形了吧,很疼吧。”格勒长宇关心到,他见曼娜伤口都流了血,换做别的女子,或许已经委屈得哭了,而曼娜却很坚强,忍着疼,让尤胤包扎好。
“嗯嗯。”曼娜面露难色。
“能走么?”长宇问道。
“应该没有大碍。”曼娜企图站起来,却感到一阵撕裂的疼痛,她应激地坐下去。
“别逞强了。”说着,格勒长宇将药筐给了尤胤,说:“来,我背你。”
“这......怎么好......”
格勒长宇觉得曼娜婆婆妈妈的,不管她同不同意便将她背了起来。生长在传统家庭的曼娜,从没有被除父亲以外的人背过,她趴在格勒长宇的身上,脸一下子红到了脖根。第一次和他靠着这么近,曼娜心跳得就像一只滑溜溜的泥鳅,抓都抓不住。
“大家闺秀哪有像你这么沉的,你该减减重量了。”尽管是如此沉重的“包袱”,格勒长宇却很开心的。有时候他甚至想,就让她脚一辈子好不起来,那他就可以这么一直背着她了。
下山时,他们一路上歇了好几回,格勒长宇走得大汗淋漓,曼娜很不好意思,主动要求自己走,却被格勒长宇拒绝。年轻的男人爱争强好胜,在心爱的女生面前爱逞强,这是生物的本性,他们希望通过特别的方式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同时,又通过各种方式来表现自己强大的一面,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她。
路遇几个商贩,看起来有些凶恶。领头的人,大个子,虎背熊腰,络腮的胡子,饮着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