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骄阳似火。位于千湖县南郊的锦润嘉园建筑工地上,机器轰鸣,车来车往,刘存斌和他的工友们正顶着烈日加班加点。忽听有人喊道:“小刘,安监局来人了!”
最近两个月,县里有关部门好像吃错了药,挨着班地三天两头来工地上检查,横挑骨头竖挑刺,动辄下令停工整顿,搞得工地是苦不堪言,从工头到民工都憋了一肚子的火。
刘存斌也不愿意看到这些人的嘴脸,但没办法,他是工地的安全员,只能放下手里的活,一路小跑赶过去。
工地大门口停着一辆白色帕萨特,车身上“安全监察”几个蓝色大字在阳光下特别醒目。帕萨特前面站着两个男子正在那里指指点点,其中一名年轻男子手里还抓着台数码相机。
刘存斌认出另一名腆着啤酒肚的大胖子是县安监局监察大队的副大队长,连忙招呼道:“黄大,您先到办公室坐坐,我这就去叫老板来。”
胖子不动步,乜了刘存斌一眼:“你是安全员?”
“是。”
“安全员证拿来我看看。”
看到胖子一脸的公事公办,刘存斌就知道这两个人今天又是来找茬的。不过刘存斌并不担心,非常配合地掏出了自己的安全员证。锦润地产虽然是民营企业,管理却十分规范,对安全生产更是高度重视。安监局的前几次检查也只挑出一两个小毛病,刘存斌有信心应付过去。
胖子接过安全员证,看了一眼,问道:“你叫刘群兵?”
“恩。”答话时,刘存斌有点紧张。
这是一个误会。去年年底,刘存斌作为一名大学生士兵从部队退伍,来到工地打工,工头老朱随手把他的名字记成了“刘群兵”。因为八月份要去办理复学手续,刘存斌也没打算在这里长干,索性将错就错。如果在平时自然没事,现在碰上安监局吹毛求疵,不是问题也是问题了。
好在胖子并没有纠缠于姓名,而是比对起照片来。照片是刘存斌刚入伍那年拍的,身着草绿色军装的他阳光帅气,坚定的神情中又带着几分稚嫩。两年的军营生活,如今的刘存斌已经成熟了许多,再加上在建筑工地干了大半年,皮肤也晒得黝黑,变化不小,但只有稍加观察,仍然可以确定是同一个人。
胖子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最终也没能挑出刺来,便把安全员证丢还给刘存斌,随口又说道:“把安全帽摘下来我看看。”
刘存斌松了口气,赶紧摘下安全帽递过去,顺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忽然,站在一旁的年轻人猛地举起相机,对着刘存斌“啪啪”连按快门。还没等刘存斌反应过来,胖子已经拍着手里的安全帽,冷笑道:“身为安全员,不戴安全帽,我有理由怀疑你们工地的安全措施很成问题!”
“你、你这是钓鱼执法!”刘存斌这才明白对方设了个陷阱,什么查安全员证、查安全帽,都不过是铺垫而已。
“不错嘛,看样子平时没少看新闻,还晓得钓鱼执法。我今天就钓你鱼了,你能怎么样!”说到这里,胖子手一挥,大声道,“立刻停工整顿!”
“停你个肺!”年轻气盛的刘存斌再也按捺得住,抬脚便踹。胖子猝不及防,应声而倒。
年轻人顾不上拍照,赶紧把胖子扶起来。胖子跌倒的地方是个黄沙堆,虽不至于受伤,但沙子被汗水粘在身上,那种难受滋味只有他自己清楚。更令胖子难堪的是,周围竟响起零落的掌声和哄笑声。
泥人儿也有几分土脾气,三天两头停工,受损失的可不只是地产公司的老板和建筑公司的包工头,那些民工们也同样满腹怨气。对他们来说,刘存斌这一脚算得上大快人心。
但对匆匆赶来的朱强而言,不亚于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他一边帮胖子拍去身上的沙子,一边不停打着招呼:“黄大,您看这事闹的,走,走,我陪您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胖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喊道:“不行!必须停工!”
“是是是,停工,停工。”
胖子又一指刘存斌:“还有,这个人必须开除!”
朱强陪着笑脸:“好好好,开除,马上开除。”
……
华灯初上,位于县城最繁华地段的豪门夜总会开始有了三三两两的客人,一个油里油气的少年却扶着一个长发女孩逆着人流朝外走去,这反常的举动引起了门口保安的注意。不过,当看清少年略带嚣张的面孔,保安又退了回去。
少年叫谭勇,是县国土局局长谭坤的独子,高中刚毕业,却早就是夜总会的常客,平时可没少祸害女孩子。不用说,这个长发女孩也将落入他的魔掌。
话又说回来,在这个保安眼里,出入夜总会的女孩也没几个好人,他犯不着多管闲事。只是他却没有注意到,那个女孩好像神志不清,根本是被谭勇拖着在走。
谭勇半拖半拽着长发女孩来到停车场的东北角,他那辆经过改装的红色马自达通常就停在这个位置。
好不容易把长发女孩弄上车,谭勇狠狠地吐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