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冬江上刮了一场大风。
一层又一层的乌云笼罩,苍蓝的穹顶开始变了颜色,如同被黏稠的浓墨渲染了一般,透出丝丝不寻常。
然后天上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连绵不绝。
一艘小楼船乘风破浪,冒雨而行,溅起无数浪花,不知惊扰了多少斑斓的鱼儿,韩旭趴在窗边望着无数条鱼儿跃出湖面,低声呢喃:“此行真的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么……”
因为是接近星斗宫五年一度的收徒大典,绣冬江上开始热闹了起来。
雨水一场接着一场,仿佛是没有尽头一般。
而绣冬江上的船只也是一艘接着一艘出现,举目望去密密麻麻,根本无法想象其间到底有多少青年才俊满怀希望与激情而来,尤其是这只是九州之一的一处传送点。
望着甲板上撑开罡气,沐雨而立意气风发的诸多青涩面孔,韩旭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初出江湖钱塘江上横刀逐浪潮的青葱岁月,胸腔间,丝丝缕缕久违了的豪情与热血在悄然激荡。
前世,无数天才争渡,我一刀问鼎。
今生,我刀仍在,定要败尽世间英豪!
韩旭豪情激荡之际,绣冬江上忽然喧哗四起,无数的惊呼甚至将淅沥沥的雨声彻底掩盖而去。
韩天宇与龙老几乎是同时掠到了窗边,与韩旭一起望向了喧哗的源头。
待看清时,韩旭瞳眸猛地一缩。
有人一苇渡江。
白衣青年衣衫飘逸,风雨不近,一气踏苇渡江河,洒脱超群。
“这人好强,难道也是来要去临风城传送去星空山拜师的么?”韩旭惊异。
韩天宇目露异色,点了点头道:“底蕴深厚的望族子弟罢了,他们每次都会派出天才子弟出来参加各大仙门的拜师大典,实力强绝,能通过四大仙门的选拔者极多。”
龙老微眯起双眼,解释道:“江东高家的江河浮羽,一门取巧的武技罢了,出出风头倒是不错。”
作为一名百战老卒,在他的心目中,如此浮夸的技艺根本入不得法眼,军中对敌,讲究如何花最小的气力杀最多的敌人,任何花俏在战场上都是致命的。
白衣青年踏苇远去,徒留诸多或羡慕或嫉妒或自卑的少年们面面相觑。
议论之音久久不绝。
一般有些实力底蕴的高门望族子弟,都会有其独特的方法赶赴星空山。
而乘船而来的,莫不是寒门子弟,如此一番洒脱景象,如何不让他们向往。
当然,亦不排除有膏粱子弟不求那奢华之道,反而老老实实地乘船而行。
此时的一艘小船上就有数人锦衣高贵,盘膝而坐,有男有女。
有人低声呢喃:“高博居然也来了,不知道那江东胭脂榜之探花的姚佳琳有没有来?”
他的话音还未落,空中传来一股恐怖的威压,只见一抹剑光挑碎了雨帘,出现在绣冬江之上。
剑上有一妙龄女子,蓝裙束身,双腿修长,容颜绝世,一颦一笑皆令人心底发酥,媚态天成。
那女子扫了一眼先前说话的小船,笑道:“我若不来,这次的拜师大典岂不是会很无趣?”
无数惊呼响起,诸多少年抬头,吃惊地看着御剑而来的女子。
“居然是江东胭脂榜第三的姚佳琳,天啊,果然如同传说中的好看。”
“仙子啊,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见。”
“御剑而来,这姚佳琳该不会是踏进命泉了吧?”众人惊骇。
韩旭目中亦是泛起了一丝疑惑与震惊。
若是如此年纪便跨入命泉境,那天资也太可怕了。
韩天宇注意到韩旭的表情,微笑道:“借剑而已,你若是想,爹也能借你一剑入星空山。”
龙老目中有着挪揄之色,含笑不语。
韩旭摇了摇头。
自从龙老将小船转入正常的水道之后,这几日诸如这般引人注目的手段已经是司空见惯,有骑鹤而来,有御气化虹而来,有高人护送而来,气势惊人,但更多的是如姚佳琳这般的借剑御空而来,最让韩旭诧异的是有一人居然捏着一张黄色的符纸便横渡了绣冬江。
越近星斗宫开山收徒的日子,便越能见识到更多的玄妙手段,全都让人心神摇曳,无比向往,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拥有着极其强大的修为。
与之相比,这绣冬江上顶着大风冒着细雨破浪而行的诸多寒门子弟,越发显得寒酸可怜。
但是他们亦都是斗志昂扬,若是真的能够拜进仙门修得大神通,谁能保证寒门不会崛起?
今日我冒雨乘船破浪,谁能保证日后我的子孙不会御剑骑鹤上九天?
数万寒门渡绣冬,天才无数。
布衣寒门少年懵懂,哪识得什么劳什子的长生。
他们拜师求的只是一份改变命运的机缘,修得只是一次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凭仗!
韩旭沉默不语。
他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