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声音响起,门外进来一位妇人,旁边跟着一个老婆子。杨家四位公子笑嘻嘻地跟着妇人后面。像众星捧月似的,来到了桌前,她盈盈微笑,款款见礼。
这妇人穿着宽衣大袖粉紫色棉裙,裙上绣的各色彩蝶活灵活现。外披白狐披风,梳着朝天髻,鬓插珠花。尖尖的脸蛋,双眉修长,相貌甚美。这妇人便是王新之妻秋锦瑟。
互相礼毕。秋锦瑟也被让到桌前,坐了下来。她从身旁婆子手里接过个碳盆,碳盆上正煨着个陶瓷小盅,她连盆递到佘赛花面前,笑道:“姐姐,这是我临出门专为你治的血燕燕窝,路上怕凉一直用温火煨着,现在就能喝”又转头环视一圈孩子们,笑道:“本来也给你们带了好吃的,可是刚刚都送给山后百姓了,日后再来时,加倍还来,可好?”
佘赛花也不客气,接过碳盆,又放到五郞手中,问道:“妹妹怎么在这样天气想起来看姐姐了?”
谢锦瑟看了一眼王新,微笑道:“还不是他,昨日测得姐姐临盆就在今晚,我惦念姐姐,就来了”又一指身旁的老婆子道:“这位是吕婆婆,是我请来的接生婆,以备姐姐不时之需。”
五郞早把小盅端到母亲面前,打开盖子,一缕清香之气袅袅扑到了佘赛花的脸上,佘赛花也不用勺子,就着盅口吹了一吹,然后喝上一口,满意地笑了笑,道:“兄弟贯会占星卜象我是知道的,算算日子,临盆确实在这两天,可是现在一点感觉也没有,想来迟上一月半月的也是有的”
杨继业此时已经一连喝过三碗酒,他也不吃菜,竟把这么好的酒也当作是山泉来饮。他听到这话,才放下酒碗,道:“我兄弟说这两天就是这两天绝不会错的,对了,兄弟,你再给测测,究竟是男是女,这孩子以后的命运如何?”
王新才抿了两口酒,听到杨继业问起,他放下酒碗,胡乱的抓起桌旁的一把筷子,左手放到右手,右手又放回左手,如此反复,得了一卦,乃是兑下乾下。不尽心中一凛。
兑下乾下,象曰:泽上于天,夬。君子以施禄及下,居德则忌。又曰:排除决去,必须刚断;始吉终凶,谨慎自重。
“始吉终凶,始吉终凶。少年时大吉大利,却为何是以凶险临终?”王新喃喃自语,谁也没听到他在说些什么。
杨继业此时又喝下三碗,他问道:“怎么?占卜出了什么?”
王新回过神来,心想;有道是谋事在天,成事在人。事在人为。孩子还没有出生,想那么多做什么。想到这里对杨继业道:“是个男孩,大吉大利。”
杨继业又一碗酒喝下肚,一拍桌子,道:“好、好!”说完两个“好”字,看看酒碗是空的,脸一沉,道:“延德,快给老子倒酒哇。”
五郞延德端着酒坛,一张娃脸却深锁双眉,他道:“爹爹还是少喝点酒吧,经上说畋猎嬉戏,耽淫嗜酒,放逸无度,横为非人夺其精气。”
杨继业道:“叔叔教你的书本里有这些吗?你又从哪得来的狗屁经书”
延德道:“前些日子,陪母亲去五台山清凉寺,正好看到里面方丈讲经,儿子很感兴趣,就和方丈谈起,方丈说我有慧根,临走时,还赠我几本经书,这些日子越读越感兴趣!”
杨继业冲王新道:“我这儿子,不好好地读你教的《大学》《中庸》,却想着做和尚了。”
王新道:“佛经里也有许多好的文章,看了也有益处的。”
延德听王新说佛经里的好处,道:“《金刚经》里有云:
一切为有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人的一生有缺憾有不足,只是想到一切事与物都是缘起性空的,没有一个长存不变的事物存在。就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这些话好像是对杨继业说的,又像对王新说的,又好像对每个有遗憾的人说的。
王新道:“好孩子,你说得很好。就像我没有子嗣,但是我很想得开。”
延昭道:“叔叔,昨日我读得一首诗,想念给叔叔听”他见王新微笑点头,当下吟道:“西京谁修政。龚汲称良吏。君子岂定所。清尘虑不嗣……”
王新接着道:“早莅建德乡。民怀虞芮意。海岸常寥寥。空馆盈清思。”
杨继业道:“你俩说地什么?”
王新道:“好孩子,真不简单。”又对杨继业道:“刚才延昭是在劝我清除世俗想法不必担心没有子嗣的问题。刚才延德的那段经文说的也是这个道理。”
杨继业道:“文绉绉的,直接说出来岂不更好?”
佘赛花抚摸着肚子,道:“不如,这个孩子就叫杨延嗣吧,取个好的喻意,也让兄弟多多绵延子嗣。”
大家都点头称好。佘赛花站起身道:“厨房里还有我炖的牛肉,我去看看好了没。”
秋锦瑟赶忙站起道:“我陪姐姐去。”
说着两人已走到门外,佘赛花虽说是有孕之身,可是步伐依如上战场时矫健。
其它五个孩子也都跟了出去,只有延昭留下。
杨继业仰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