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马嘶声从远处响来。在粤北,以前是从来没有见过、听过马的,现在他们乍一听,都讶异地赶快跳下床,跑到阳台前去看,见原来是这新楼底下有一个男人驾来了一辆马车,那马车在前头是三匹壮马,后头是崭新车厢那车厢涤成绿色,一直跑到楼下一间门前停了下来。
曾小丽非常羡慕,咂嘴说:“这人真是新潮!别人急着去买汽车,买轿车,他却买马车,有眼光!”
唐鲁立则侧歪着头说:“我觉得他是没头脑。买马车那马要人喂,会病会死,买一辆的钱也不会比买汽车少多少,太划不来了。”
“但他有新意,与众不同,容易引人注目。”
“嘿,摆阔气!跑长途马有什么用?很容易累,还要不时喂草,要担心它病,太麻烦了。汽车可就省事多了,只要给它灌饱汽油,跑多远都不会累。”
“但马好玩,汽车不好玩。”
“我觉得汽车好玩,马不好玩。如果我有钱,我情愿买汽车也不买马车!”
……
他们说话时,那个驾马车的人从车上跳了下来,向他们走来两步,说:“这位阿生讲得很对,买马确实是做亏本生意,很划不来的。如果有一样多的钱,还是买汽车合算。”
说完他又退了回去。
……………………
曾小丽从法院的新宿舍楼与唐鲁立作别出来,独自一个人往家走去。
安都新开发的城区离老街区算得上挺远的,她没骑单车,只能步行走现在她很少骑单车了,家里的单车太破旧,她骑不出去。街上跑的除了大小工具车和轿车之外,普遍都是摩托车。她很想也拥有一部汽车,摩托车她都觉得卑下。如果能够买回汽车的话,即使她不会去开,摆摆门面也是好的。但她夫妻俩做生意时间不长,白手起家,收入有限,莫讲买汽车,单是买摩托车也支绌毕竟他们除了买摩托车之外,还要应付其他许多事情的。因此她现在只能白想。以前她还常骑单车,但自进入县艺术团以来,为了不给别人看低,她就情愿少骑了。
在新城区和旧街区之间目前还有一大片树木,和一些山包一起围拢在必经公路的两旁。如果是坐车,曾小丽单独一个人从这儿过也不会紧张,但现在步行,她却有些忐忑不安了,刚一进入林夹道便放开脚步,并不时左顾右盼。
前边没有汽车来,也没有人来,背后却很快传来了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响。她不知会是什么人,很担心是个歹徒,由不得有些心慌,却又不敢回头往后看,只能提高戒备竖起耳朵密切注意那脚步声响向自己的距离。
但后边的人很快便喊起她来:“老婆!老婆!”
她一听,是唐鲁立的声音,当下便安了神,转过身去纳闷地问他:“你有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唐鲁立对她笑笑,“我看这儿太背静,所以来送送你。”
“那我可要好好谢谢你罗!”曾小丽一脸多情地说,为唐鲁立的知疼着热而感动,唐鲁立结婚以来开口很爱叫她“老婆”,但她极少称他“老公”,现在她想同等亲昵地回叫他一下,但终于觉得不自然,便只迎着他,待他到了跟前即一手挽住他的手臂,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和他身挨身地一起往前走去。
林夹道不算长,很快走了过去,唐鲁立还要再送她,她故意娇叱道:“白痴,你还送什么!不回去快些把那些功夫做完,按时交差,看人家以后还敢请你!”
唐鲁立听了她的话儿又笑笑,捧过她的脸儿亲了一下,然后一边向她挥手一边往回走着道:“好,我回去,我回去,你走好。”
说完他便快步往回走了。
曾小丽继续向旧街区走去,很快来到一条僻街。经过几间铺头时,她发现里边的人有的正往外搬东西,有的却正往里边搬东西。有一间铺头,卷闸门两扇开了一扇,有个男人站在摆近墙边的货柜前,手拍着对她在门外看不见的另一个人说:“不知我在这儿做会不会有生意呢?”
这样位置的铺头做什么生意也不好做,曾小丽心想,如果是叫她找铺头,她不管怎么难找都不会找到这儿来。
又走一段路,天上忽然落下了急骤的大雨。她没有带伞,不能再往前走,便只好到街边去避雨。
这一阵子天气都挺好,常出太阳,曾小丽估计这雨是阵雨,不会下很久的。可那雨下了十多分钟时间也没有停,还在继续落下去。她是个易烦躁的人,见那雨似乎还会下很久,她便四处找有伞卖的店子,但没有找到,倒看见七八步远处一铺开一铺闭的两铺之间门外,放了有两顶竹雨笠,面上涂了黄油漆的。
安都镇上多年以来只见人撑伞,穿雨衣、雨披,再不见有人戴雨笠了,她便不能不想:那两顶雨笠是不是哪家人清铺清出来不要的呢?如果不是这样,怎么会扔在门外没人管呢?
她此时急着要回家,不想老呆在外边避雨,只要有东西盖头她便会跑回去。因此她没有来得及多想,便走过去抓起一顶雨笠戴到头上快快往前走了。
没有走出几步,就听见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