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是平静的,但有时又是很冷酷的,不随人的意志为转移。只要哪一有机可乘,他就要乘隙而入,得渔人之利,即使被人称为蝇营狗苟的人也在所不惜。而在曾小丽两口子出现矛盾、冲突的苗头之前,他则要先撒开大网,苦心经营,走迂回曲折的道路,不时接近他们,尽量做得隐蔽些,一有机会就趁势诱发出他们互相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叫他们以后的裂痕变得越来越大。
从刚开始同唐鲁立的接触来看,要想打开他们的缺口也真的不那么容易。罗顺初不时提醒自己:“不能急,决不能急,急会把什么事情都弄坏,只有慢慢地来才能赢得希望、赢得未来的曙光。”
这日顺初坐在自己的车行里擦皮鞋,眼睛远远地向曾小丽家的烧焊店望,见她总背对着这边蹲着,可能是在漆铁门或者防盗网。他把皮鞋擦得油亮,见在店里没事可做,便对自己手下负责车行的生民说:“应声虫,我这下去看看我新买的地皮,这店子就由你好好看管了。你的嘴巴可得放乖甜一点儿呵,见人进来就好好哄,希望今日能给你哄成一两单生意。”
“你放心,老板,我会好好做的。”生民恭顺地回答道。
顺初走出门去,坐在停在店门前的工具车开向安都镇开发新区的方向。
此时他的老同学张磊和文化站的站长牟运增一起竟然也在安都镇开发新区,正在一处大开阔地的靠边上处来回地看着。罗顺初来到这儿后,便把车开到他们的旁边停下,从车窗里向外问:“张磊,你们文化站也在这儿买了地皮吗?”
“哦,我们没买,是镇里划给我们的。”张磊笑笑回答。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建楼啊?”罗顺初又问。
“哪有钱建!镇里讲要我们自己筹资,我们这样的单位到哪儿去筹啊?”张磊摇摇头道。
“原来这样,原来这样。”顺初点点头,不再在这儿多呆了,准备开车离开。
张磊却从背后喊住了他,说:“罗顺初,我老公今日在家,你今夜九点半钟去我家玩牌吧?”
“得,得,你到时找一个全镇最靓的妹子一起去玩,我保证请你们去大鸟饭店吃宵夜。”顺初开玩笑地说,完了便一踏油门,把车开走了。
这个时候罗顺初的母亲已经先在罗顺初新买的地皮处,正用圆木和竹枝把它围起来。这地皮不大,只有不足四十平方米。因为随着安都镇政府和其他重要单位陆续往这儿搬,这儿的地价升值得很快,他拿不出更多的现钱去买大块些的地皮,就先买这么小的了。他这块小地皮被挤在两个单位的大地皮中间,如果他以后能够搭上这两个单位的建筑规划联成一体,建成一幢八层或者十层以上的新楼,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这近四十平方米会获得极高的利用效益。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两个单位的新楼很快就能破土动工,而他建楼的钱还至少得等一两年以后才等得到,到时能建多少层楼房得问问县里城建局才知道了。
顺初来到地皮前,从车上下来,扫视了一下自己的宝地,然后瞧着给圆木上绑竹枝的母亲问:“妈,今日绑不绑得完啊?”
“绑得完,绑得完,没有多少工夫!”母亲笑着回答。
他又道:“如果绑不完,那我再叫个人来,这样快一些。”
“用什么叫!这下请多一个人手就花多一笔钱,那钱是那么容易来的吗?我自己做得,何必另叫人呢?”母亲制止了他。
顺初点点头,站在围栏边上呆了一会儿,脑子里设想着到时大楼建成什么形式,见圈地皮母亲一个人确实做得完,他便打声招呼离去了。
回到罗顺初的新铺头附近时,他从车上看见曾小丽穿着颇肥的衣裳站在烧焊店前,从身形看她显得很富态了,不像苗条时那么富有丰姿。但他却并不觉得她不再那么具有吸引力,而是想到她一定是怀孕了,胎儿至少已经有六七个月。想到这一点,他便由不得心中隐痛:“怎么她不是我的老婆而是唐鲁立的老婆呢?如果她是我的老婆的话,那她这下怀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而不是唐鲁立的孩子,那我将会觉得多么惬意啊!”
脑海里萦怀着曾小丽变得丰硕的身影,感受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肚子里孕育了新生命的那种特异滋味,顺初本来想要在车行停的也没停,而是一直开到了一座路桥前,从那儿又迂回去了自己的新地皮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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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县里送去市里参评的新发明,如果是在以前,早几个月前已经得到了是否获奖的通知。但今年到了七月份还没有消息,唐鲁立就由不得越来越牵挂,特别是在没有什么生意做的时候,简直有些没法忍耐了。于是在曾小丽出去上厕所的时候,他便决定给市里打个电话问问。由于杨利冰是分工指导安都所在县的群众业余科技工作的,他便打给了她,先打她家,老是出现忙音,便改打她的单位。接电话的一个女子的声音有些像她,他便问:“你是杨利冰老师吗?”
那女子回答:“不是。你是找杨利冰老师啊?请等等。”然后就听见她在电话那头高声大喊道:“杨利冰,你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