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简四人进了山谷,立刻冲进一侧山坡上的密林。
待石元和他的五名亲卫进入山谷,举目四顾,哪里见得着四人的身影!
石元暗叹道:“我果真不招人待见!”他没有怨恨四人弃他而去,因为本来就是他要跟着陈简,何况骤然遇到如此杀局!甚至,他对陈简等人无辜被陷进这个针对他的伏杀,隐隐还有些歉意。
石元迅速观察了谷地两侧的密林,任意选择了一侧,带领五名亲卫也消失在密林中。
石元等人走了不一会儿,陈简和叶准便从密林中探出头来,向两边仔细观察了一番,又缩回去。二人按照一些特殊标记,沿着山坡向上攀爬了上千米距离,找到了坐在树根上歇息的李、黄二人。
黄唯一询问道:“那小子呢?”
叶准道:“朝山那边走了!”
李云堂抚着胸口,作出惊吓不已的神态道:“吓死宝宝了,他要再跟着,命都要跟没了!”
陈简向山林下方看了看,将食指竖在唇前,压低声音道:“我们往上再爬一段距离,然后找个地方挖散兵坑做好伪装,在这地方停留一、两天,之后再走。”
李云堂奇怪道:“太危险了,干嘛不赶紧离开?”
叶准白了他一眼,黄唯一笑道:“小李子,这叫兵法,懂不?”
李云堂跳上去掐他:“别叫我小李子,你不长记性啊你……”
陈简分开二人,道:“别闹,正事儿要紧!”
四人又向上攀爬了五、六百米,找了个榛莽丛生的地方挖坑做伪装。李云堂用工兵铲挖了一会儿,手就被磨出了血泡,低声抱怨了几句,被叶准听到,在屁股上踹了一脚骂道:“累点怕啥,命重要还是你手上的皮重要?”
李云堂摸着屁股就要发怒。
陈简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干活。黄唯一则对李云堂道:“你就忍着吧,要看清楚形势,现在不比过去!”李云堂脸色变幻,低下头不做声。
山谷外,追兵付出伤亡近五百人的代价后,最终杀死了在断崖上据守的绝大多数石元亲卫,只有少数几个勇士攀爬断崖之上陡峭的山壁逃脱。
追兵的头领是个长着一头褐色卷发的胡人将领,骑着一匹高大的乌骓马。戴着铁盔,下拉的面甲遮挡住脸颊,只露出眼睛和嘴巴,手上拎着一柄沉重的斩马刀,看着被属下抬过来的青衣大汉的尸首,眼神中既有愤怒又有鄙夷。
他冷冷地道:“居然误了主公的事,这厮死不足惜,砍下他的脑袋带走!”
追兵进入山谷后,并未派人搜索两侧山林,而是加速直向邺城方向而去。
四人足足等待了一日后,特地出谷探看,只看到被剥成光猪的成片尸首,有很多尸首已被野兽撕咬得残缺不全,一些野狼看见四人,只抬起头看看,便自顾自地继续进食。
四人有些毛骨悚然,不敢停留,却又不知向何处去。继续往邺城方向走,似乎风险不可测,向回走更是不可能。陈简最终决定离开驿道,寻觅山间小道,继续向东南方向前进。
莽莽太行山,陈简四人彼时曾经自驾去过太行山大峡谷旅游,印象颇为深刻。现如今两眼一抹黑,连身在何处都不知道。其实即便现在把他们放在大峡谷里,估计也十有八九认不出,毕竟当时只是匆匆一瞥。
离开驿道,方知山间小路有多艰险。很多时候,走着走着就没有路了,不是茂密至极的丛林就是陡峭的悬崖峭壁。在山中走走停停一天多,天气起了变化,下起了绵绵细雨。
雨下个不停,这种天气没法行路。四人窝在一面背风山崖上的岩洞里烤火。岩洞离地两米多,可以沿着岩壁缝隙攀援而上,能防备野兽侵袭,比较安全。洞口不大,里面宽和进深都只有两米多。挤下四个人,再烧一堆篝火,整个洞中一片温暖,十分惬意。
李云堂舒服得几乎要呻吟出来了。这些日子过得简直糟糕透了,吃不好睡不好,还时不时面临生命威胁。如今能睡个好觉,安安静静地烤火,都成为一种享受。
陈简和叶准认真清点了一下还剩下的物资。
除了每个人随身的武器、盾牌和工兵铲,罗盘、手电筒、放大镜、打火机、炸药和雷管均保存完好,压缩饼干还剩下两包,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薰马肉以及石元随从赠送的煮熟风干的牛肉块。野营帐篷早就损坏扔掉了,其余物资和那辆suv依旧保留在遥远的洞窟中,估计永远也用不到了。
靠着这些,要去到遥远的江左之地,有些不敢想象。陈简暗自叹息,他的心里开始萌生别的想法。
叶准将东西放入背囊,靠在洞壁上出了一会儿神,忽然长叹道:“我们现在实在太弱小了……”
黄唯一看着陈简道:“大哥,我现在想,我们能不能安全到达江左。”
李云堂眯着眼睛,抖着二郎腿道:“要有信心,我对大哥有信心!”
陈简忽然道:“其实还有一个选择。去江东太遥远,有很多事不可测,而这里山高林密,适合休养生息,不然流民不会躲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