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没骂你吗?”
“我小时候感觉建军师是很好的人,我那时还不知道他一手造成的蜀郡刘氏惨案,一直看他是慈眉善目的……”
“可是,父皇,我们历史书上不都是说刘氏是反叛者,是迫害百姓的刽子手吗?为什么你还要说刘氏惨案而不是蜀中大捷呢?”
“孩子,我长大后问建军师对于刘邦陈平韩信的印象,他说‘那些人也是一群有理想的人,他们也在为了自己的理想付出了自己的血肉,因此我们可以为了政治正确而站在公众立场上诋毁他们,却不能因为他们与我们为敌而私下里侮辱他们。’现在我也可以对你说,无论是处在汉阵营的他们还是处在楚阵营的我们,都曾经是秦人,曾经是周人,是商人,都是炎黄华夏人,我们都是被同一条河哺育的兄弟们,兄弟可以有分家,可以有纷争,但是不能忘记自己是谁,我们一脉传承,绝不能因为一些纷争就忘了自己的源头。你可以对侵略的异族人说我要拿着你们的头颅做京观彰显我的功绩,却不能拿着兄弟的头颅说我要拿他们作为我夸耀的功绩!”
“我不明白!”
“你长大后就会明白了,好了还有什么疑惑吗?”
“父皇我刚问的你还没回答我!”项策眨着眼睛看着项亏。
“哎呀你看,父皇跳跃思维的毛病又犯了,话题扯远了……咱们再说道建军师对我说的话部分……”
“嗯。”项策点点头。
“建军师笑着说,那就吃马吧。他把马匹拉到集市上,卖给了屠户,然后我们看着屠户将马匹肢解成块状,然后我们又跟着买马肉的人到了他们家里,看着他们把马做成炒菜,然后我们和他们吃完了晚饭,然后回宫了。”
“所以说这是流水账吗?”
“不是哦,建军师在我睡前说,我们皇族就是这匹马,我们既可以征战沙场,保一方安宁;也可以在大街上耀武扬威,让行人避让不及,但是,我们最终会因为主人的好恶而被分解殆尽,被我们吓得避让不及的行人买去果腹。其实再美好的语言最终解释起来只是赤裸裸的血肉罢了。”
“我还是不明白。”
“我当时也不明白,反正建军师讲的应该是对的,抱着虽不明但觉厉的态度听听总是不错的。后来我十五岁登基,在皇位上呆了三十几年后,终于才有所领悟。”
“嗯?”
“后来我想明白了,建军师所说的马就是我们皇族的权利,我们权利小时可以安宁祥和,也许可以安享晚年。但是一旦我们管不住自己的欲望,昂起头时,最终会被我们恐吓的人消灭。当然现在想起来建军师的这个比喻并不是太恰当,但是那时候父皇病重,建军师也是害怕皇权思想复苏,才这么吓我的。却是不错的。你知道我们皇族为什么存在吗,毕竟现在议会掌管政治军事税收,皇族完全是摆设。”
“不知道。”
“我们皇族是象征,象征我们大楚在世界上的地位,列国提起我们时必然说那是巍峨大楚的顶峰;大楚百姓提起我们时可以说那是我们供养着的骄傲,皇族的先辈为我们今天的美好开创基础,我们也有义务照顾他们的后代。所以说,我们皇族只是一种象征罢了,你说呢。”
项策低下头若有所思,抬起头坚定的点着头,却忽然内心一动,低声呢喃道,“可是……可是我不知么想!”
多年后的项策君临天下,他肆意妄为,没有什么可以束缚的了他,他意气风发地和西方曼倩讲起往事,眼神中不可一世地道,“可是朕不这么想!”
……
项敖的回忆忽然被打断,整个楚宫中回荡着钟声。
“铛——铛——”
九声钟响。
项敖抬起头看着雪越下越浓的天空,低声舒了一口气,“走了……”
“是啊。”越点头附和。
……
……
越看着流苏叶枫,低声道,“我就是这么认识他的,那时候他十岁有余,常常被你们欺负,我只是拉偏架的而已。
“哑巴你说了半天完全意义不明啊……”流苏翻着白眼,“你拖更一周了讲了什么鬼东西啊。”
越并不答话,他拉下自己罩在头上的风衣,眼睛盯着叶枫一动不动,一字一句地说出他这些年在光天化日下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你——还——要——装——到——几——时,白——衣——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