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弯弯绕绕的马路距离并不算长。奈何风实在太大,他艰难的在已经演变成暴风雪的恶劣天气环境下顶风前行,平时十几分钟就能走完的路程他硬是走了半小时。
而且还没到目的地。
他转头看了一眼一幢独门独户的灰白色楼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一个红色的十字图案歪歪斜斜的挂在楼上,下面一行汉字已经剥落的七七八八,只能隐约看出“中心医院”四个字,至于到底是什么医院,却是看不清楚了。
夏北风眯着眼睛注视了一会面前破烂的医院,还是没能把它和自己那模糊的记忆对上号。
他是见过这家医院的,只不过想不起来它原本的名字而已。
只是忘记了而已。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忘记了也是正常的,谁没有点忘记的事情呢。
他不断地自我安慰着,快步的远离了医院。
残破的医院被白雪覆盖,院子中杂草丛生。医院的大门已经不翼而飞了,楼上的每一扇窗户都支离破碎,散落在院子里的玻璃碴隐藏在厚厚的白雪之下。
同时被白雪隐藏住的,还有院子里、外墙上、门口的台阶上那飞溅形状的暗红色。
夏北风飞也似的离开了那家医院的范围,强行将脑子里不断翻腾着的糟糕记忆按了下去,摸出手机给自己的弟弟打了个电话。
“喂——”
沈洛天那懒洋洋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在今天这个时候听起来格外的欠揍。
“尼桑,请问您三更半夜不回家,还给我打电话,是因为被仙人跳了没带够钱吗?需要多少,问问他们可以用支付宝吗?”
夏北风:“……”
他望着前方呼啸的风雪,又想起家里堪比夏天的气温,差一点将手机就这么摔了。
没记错的话我出门的时候小兔崽子还在家啃着西瓜,还他娘的是冰镇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自己心口的火气,“温柔”的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说道:“我就快到了,你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沈洛天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一阵“哧哧咔咔”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也不知道他在那边吃着什么。
“没什么要说的,你去看一眼就快点回来吧。反正就要拆了,你再舍不得也没用。”
“你还记得明天……”
“我记得,明天是我生日。”
沈洛天打断了夏北风那慢悠悠的,略带伤感的回忆,飞快的说道:“记得给我做长寿面,要两个荷包蛋,还有蛋糕!要大的!不买的话我就离家出走!”
“你是没到十岁的小孩吗?离家出走?你舍得家里的沙发和你前天才买的,没打通关的新作吗?”
夏北风哭笑不得的看着闪烁的电话屏幕:“我记得我小时候都没你现在能闹。”
“你小时候我又不在,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哎呀……差点死了!”
电话里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夹杂着一声声的惨叫,听得夏北风越发的心塞。
“你就不能少玩点游戏吗?”
“不能,还有事吗?没事就挂了吧。”
“你真的没有什么话想对她说的吗?我可以替你……”
“不用了,我也没见过她。没什么好说的,你有什么话就自己说吧。”
沈洛天说完这话,就干净利落的挂断了电话,甚至没给夏北风说下一句话的机会。
夏北风听着电话那边的忙音,无奈的将手机放回了衣兜里,继续孤独的向前走去。
路过了医院,又走了十几分钟,他终于在一幢破旧的房子大门口停下了。
那是一幢三层的别墅,虽然陈旧,却不难看出它当年的气派。
红色的屋顶,现在已经盖满了雪。几缕杂草顽强的从最高的屋顶尖儿向天空挺立着,在狂风的压迫下不得不弯下了腰。
面前是一扇雕花的铁门。门上布满了橘黄色的锈迹,一枚巴掌大的锁头和一根铁链将大门紧紧地锁住,摆出了十足的拒绝姿态。
门后则是一条石板铺就的小路,院子里杂草长的几乎和人一般高,几乎将小路彻底的挡住。
夏北风站在门口,解开了大衣扣子,后退两步,助跑之后一个起跃,踩着铁门上的雕花翻进了院子里。
落地之后,他拍了拍手,将沾在手上的锈迹抖落,迎着狂风回头看了一眼。
被他踩过的铁门还在兀自的颤抖着,抖落了一地细碎的雪花。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之前在网上看过的笑话——每一个北方的孩子都曾经脑子一抽,在下雪天去~舔自己家的大铁门。
那感觉还真挺糟糕的,而且场面实在是太蠢了。
他望着身后的铁门,无奈的笑了一下,似乎感觉到了嘴巴里曾经存在过的铁锈味道。
也可能是血的味道,记不太清楚了,反正它们差别也不太大。
他来到了别墅门口,从衣兜里摸出了一串钥匙,借着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