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锦凰感觉自己的身体漂浮了起来,下一刻,捆缚住她的根藤“唰”地收了回去。接着,她就好像没了着点、失去重量般缓慢地往下坠落。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光亮,没有声息。耳边,除了缓缓流动的河水,便是自己压到最低、几乎没有起伏的呼吸声。
这根藤只捕捉活物……?
锦凰脑中似有一道白光闪过。难道说,这周围的水域、甚至靠近氻河的岸边没有一只活物,都是因为这根藤?
来不及让她细想,一声极浅的“砰”声,她的后背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一片高低起伏不定的坚硬物什,是已经沉到了河床。
周围一片漆黑,仿佛失了明。
锦凰凭借手上的感知从储物镯中拿出数棵灯芯草。灯芯草拿出的瞬间,漆黑的空间仿佛突地点亮了数盏灵气灯。
她将灯芯草一棵棵依次放开,灯芯草顶端闪烁着浅绿色荧光的芯蕊随着缓缓流动的河水,依次向远处飘去。这星星点点微薄的荧光仿佛漆黑夜空下的孔明灯,将前方黑暗中的种种一点点显现出来。
原来,她方才一瞬间的猜测并非无稽之谈!
只见这漆黑无光的氻河河底,堆积着厚厚淤泥的河床表层,扎根了无数与方才捆缚锦凰的根藤一样的根系。密密实实,彼此交缠彼此缠绕,一层复一层,仿佛一张庞大的蛛网,不,说是蛛网已经不足以形容这场景。
河床底部的每一处每一寸都被根系密不透风地缠绕着,与之相比,前日她和温兰在噬毒魔螯巢穴看到的荆棘刺藤根本就微不足道,就仿佛是滴露之于大江,星辰之于苍穹。
而她现在脚下所踩的也不是真正的河床,而是根系织成的根藤床!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闪烁着碧色荧光的灯芯草幽幽地飘远,直到遥远的地方。黑暗将那点微薄的灯光彻底吞噬,底下的根藤床也没有现出尽头。
而在这张密不透风的藤床上,无数根骨头或插入根藤之间的缝隙斜斜挺立,或直接散落在藤床之上。数量之多几乎又堆积了一层。
有的白骨如根藤一样。通体长满了滑腻的青苔,想来年份已久;有的上面的青苔则只有斑斑点点,露出泛黑的骨色,想来时日较近。
这其中最多的便是鱼骨,从体格最大的鲲兽到最小的食人鳐。骨骼分明。
除此之外,还有无数生活在地面上的兽类的森森白骨。
所以,所有埋骨于河底的这些兽类全部是被这些根藤卷缚于此?
难怪,她感觉这河底充斥着一股异常浓郁的陈腐之气。然而奇怪的是,周围却没有一丝血腥和残魂的痕迹。
锦凰微微眯起双眼,定睛去看这堆积成山的尸骨。鱼骨看不分明,庞大的兽骨却不难看出其骨骼挣扎的痕迹。就如同前头不远处一条巨大的腾蛇骨骼,长长的骨骼扭曲成诡异的姿势,仿佛死时正剧烈地挣扎。巨硕的蛇嘴骨张大到了极致,似乎正在朝天咆哮。嘶吼出强烈的不甘与愤怒。
然而,即便如此,这条腾蛇的骨骼却依旧完好无损,上面不带一丝一毫的腐肉筋皮,甚至连一丝魂魄的气息也没有,干净得出奇,就仿佛是被人瞬间生生抽去了血肉和魂魄!
“它利用根藤将所能触及范围内所有的活物卷到河底,以它们死时产生的或强或弱的怨恨和不甘为自己提供力量,同时,将这些活物的血肉精气和魂魄尽数吞噬。剩下的骨骼就一层层埋在了河底。”恰在此时,阿鼎的话幽幽响起。
“所以,氻河周围方圆数里范围内才会不见任何兽类,氻河水下才会连凶猛残暴的‘水中狼族’食人鳐都无影无踪!因为。全部都埋骨在了这里!以如此范围庞大的尸骨群来看,这万年来,死于这根藤或者说那片鬼鼎碎片的活物有多少!”锦凰接口道。
眼前的这一切,似乎只有这样解释才是最合情合理!
“阿鼎,以它如今的实力,合你我二人之力能否成功将它吞噬?”锦凰望着最后一棵晃晃悠悠飘远的灯芯草。浅碧色薄弱的荧光映衬着她的脸庞,眼中尽是深沉的冷肃。
这万年来,它吞噬了这么多的兽类,再加之本是神器的碎片,其实力……锦凰突然有些懊恼,以她筑基初期的实力就想要成功吞噬阿鼎的碎片,是否太过冒险?但是,如果她的实力晋升至筑基后期甚至是金丹期,便没有资格进入密林之境了。毕竟,密林之境是为新晋弟子以及修为不足筑基期弟子而开启的。
“它不过是小小一片,连我的三成都不及,怎能与我相比!”她将将话落,阿鼎便气急道,语气傲然且鄙夷,“更何况,它不过吞噬了些兽类罢了,能有多少恶念冤魂?西境引魂阵那一次,里面随随便便几只恶鬼便能抵得上它的全部了!”
话到最后,仿佛她问的那句话便是对它的轻视。然而,锦凰却丝毫不在意它的抱怨,甚至欣喜于它的这番抱怨。阿鼎越气,便说明他们的胜算越大!
“但是阿锦……”过了半晌,阿鼎突然话锋一转,隐含担忧,“它已经分离本体万年之久,自成了一体,再加之已沾上了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