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覃夫人听了一阵哭笑不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不是很正当么,怎么到了这位侄女口中,就成了不三不四的事呢。
她当即就正色道:“清妍,其它的事姑姑都依着你,但在这终身大事上,姑姑不得不为你着想,你也别一味的耍小性子了,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姑姑的话吧,我就不信,江左西道这么多年轻才俊,就没有一个中你意的。”
崔清妍被对方逼的没有办法,便道:“也罢,姑姑的心思,清妍知道,岂能不识好歹,只是清妍总是要有一些条件的。”
雍覃夫人一听,倒是高兴了,心说不怕你提条件,就怕你不提条件,当即就道:“好,清妍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来,姑姑一定替你作主。”
崔清妍清冷的眸子眨了眨,道:“其它不谈,怎么说,也得是进士吧。”
雍覃夫人一听,顿时就有些傻眼,对方的这条件看似不多,但只这一条,就已经把无数目标给拒之门外了。
进士岂是这般像大白菜一样易与的?进士科三年一次,每次出榜,江左西道也不过寥寥十几个,二十几人罢了,而且有“五十少进士”之说,虽然也不是没有年轻的进士,但那实在太少,即使有,对方多半也已经成亲或者定亲,即使还是单身,也没有定亲,但长相才貌又不见得佳,河内崔家挑女婿,怎么能不苛刻一些,要想找到一个合适的,谈何容易。
“清妍,你的这个条件……”雍覃夫人露出几丝苦笑。
崔清妍眨了眨眼,道:“难道姑姑觉得清妍的这个条件很高,不切实际吗?”
雍覃夫人摇头道:“不是,姑姑不是这个意思。”
她其实是很认同的,自己侄女名门闺秀,才貌俱佳,又是大名鼎鼎的女状元,等同于举人功名位格,配一个进士也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什么过分之处。
她沉吟一下,便道:“清妍,现成的进士不好找,合适的对象实在不多,不过可以稍稍放宽一些,可以考虑一下那些潜力才俊,他们现在虽然尚不是进士,但前途无量,未来金榜题名不是没有可能的。”
崔清妍道:“但只是有这个可能,不是么。科举考场波诡云谲,含着冥冥天道,任谁也不能说一定得中,这科举上折戟沉沙,至老不得志的人还少么。”
雍覃夫人听了,半晌也作声不得,对方说的是事实,她怎么反驳。
崔清妍又接着道:“就比如说那位郭茂郭公子,他现在不过秀才一名罢了,要想最后金榜提名,得中进士,还要经过乡试,会试这两关,哪能这般轻而易举,其中变数之多,清妍就不必多说了。”
雍覃夫人听了,心中不禁为那位郭公子默哀起来,听侄女的意思,这事看来不谐了。
“清妍,当真,当真就非要进士不可吗……”她不甘心,又试探的询问道。
崔清妍倒是很肯定的道:“若非进士,清妍宁可终身不嫁。”
雍覃夫人心里凉了半截,这江左西道年轻才俊虽多,但至多也只是有这个潜力,至少现在还不是,但愿意等的人却不多啊,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必中进士啊,侄女这番态度,那些年轻才俊只怕就只有放弃,另寻秦晋之门了。
不过江左西道人文荟萃之地,出众的年轻才俊还是不少,比如雍覃夫人现在就想到一人,就是那位江左西道年轻一辈的翘楚,年轻的解元公,郑东白。
这个郑东白才学不必说,解元功名已经说明一切,而且长得也英俊不凡,一表人才,只是出身不是太好,只是一介寒门。
当然这不算什么,英雄不问出处,听说这江左西道已经有不少世家大族看中了这位金龟婿,准备拿下这位潜力才俊,只是一直还没有听到什么准讯。
今年是会试年,以这位年轻解元公的才学,琼林榜上有名,应是大有把握的事,一旦高中,那就是前途无量了,那么,这岂不就是一个现成的良媒,自己倒是要抓紧了,免得这位潜力金龟婿被其它世家豪门给钓了去。
想到这里,雍覃夫人扫了侄女一眼,笑着道:“清妍,听说这次白鹿山福地的紫气祥瑞,把那位新晋解元公也给吸引而来了,郑公子现在就已经到了这澹怀园作客。”
崔清妍听对方提起郑东白,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不过没有说什么。
雍覃夫人接着道:“这位年轻解元公品貌才学自不必提了,出类拔萃,一表人才,实是千里挑一的人物,只是出身差了一些,一介寒门,当然,英雄不问出处,以这位郑公子的才学,琼林榜上有名,当是迟早的事,只要中了进士,这出身不出身的,也就没什么关系了。听说现今这江左的不少世家豪门,都在竞相角逐,欲争这个乘龙快婿而归呢。”
她说了这么些,却见崔清妍在那里垂首一言不发,她忍不住就问道:“清妍,你心中可是一个什么意思,不妨说一说?”
崔清妍漫不经心的道:“什么什么意思?”
见到对方装起了糊涂,雍覃夫人不由无语,只得直言道:“这位才学品貌俱佳的解元公,清妍可中意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