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年前他上云阳那件事起,鸾歌便明明白白的知道这个在外人眼中无欲无求的三公子,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在他的盘算中,区区晋国已经不能满足他。
他要的,是中州,是一同三国五族囊括整个中州大陆。
从舒阳答应他的那时候开始,从他们来到安阳的时候起,命运的齿轮便已经开始转动。
只是舒阳的身份,没有人知道。
三皇子府中多出的这么一个幕僚,也被以为了更好的辅佐太子这样的名义所遮掩。
但那都是糊弄世人的谎言,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一直盯着自己弟兄们的华硕清楚,心思深沉的苏贵妃清楚,眼前从来冷眼观局却始终不入局的赵亦,如今也清楚了……
想到这里,鸾歌深吸了一口气,不由耸了耸肩膀,双手环胸走到赵亦床前:“世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没什么意思。”看着鸾歌霎时间竖起壁垒,满是防备的样子,赵亦心中的猜测越发肯定。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心也因此安定下来:“我也就是随口一问,你不用紧张。”
“谁紧张了?”鸾歌霎时间炸毛,将脸转过一边:“世子爷说的这些话,我真是越来越听不懂了呢。”
赵亦失笑,这丫头,这样说不是欲盖弥彰么?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如今的决定。
“听得懂也好,听不懂也罢。作为我赵家来说,从来对党争之事不感兴趣,值得忠诚的也只有国君一人。但一个德才兼备的君主,却干系到晋国的未来。人人皆慕好,贤德者有欲,也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带着几分澹然,赵亦将这话说完,便再不去看鸾歌的神色,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鸾歌似是听明白了赵亦的意思,却又不敢确认他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
她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多说多错,不如沉默。
最后还是赵亦率先打破了沉寂:“不早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明日只怕还有更多的事情。”
说着,他对着外面唤了一声,守在门口的元宝很快便进来了。
“替我送送鸾歌。”赵亦吩咐道。
从赵亦屋内出来,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宜碧还在点灯候着。
只是因为等的久了,难免有些犯困,鸾歌推门而入的时候,正瞧见她一个恍惚,脑袋从撑着的胳膊上垂下来的样子。
隐隐觉得有些感动,鸾歌不由抛开了方才的思绪,带着几分嗔怪和心疼,对着慌忙站起来的宜碧道:“方才不是让元宝过来和你说过了吗,怎么还在这边等着?累了也不知道早点休息。”
“不累不累,今晚出了那么多事,不看到姑娘安然回来,婢子睡不……心下难安……”说到最后,宜碧的脸突然有些红。
本想说睡不着,可是方才明显是打盹儿被看到了,只得转了口。
宜碧的担忧鸾歌看在眼里,又如何会与她计较这些?于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吓唬道:“快去睡吧,好好休息,不然明早起来就该顶着两个肿眼泡了。”
“是,姑娘。”宜碧点了点头,看着已经兀自洗漱的鸾歌,欲言又止。
鸾歌洗完脸,正准备拆发髻的时候,眼角一瞥看到宜碧好像还站在那里,不由停下手中动作,问道:“怎么了?还不去睡?”
“姑娘……”似是鼓足了勇气,宜碧深吸一口气,朝着鸾歌这边走来,终于开口道:“婢子有事情要与您说。”
“嗯?什么事?你说。”将帕子放在盆架上,坐在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鸾歌熟稔地将发髻拆开,披散在肩头。
今日的发髻是她自己疏的。
当初在楚国的时候,她还是那个不受宠的三公主,身边除了莲心那个丫头之外,并没有什么贴身服侍的人。
所以为了方便起见,也为了让兼顾永鸾殿杂事的莲心轻松些,她的发髻都是自己随手挽起来的。
挑过鬓角两绺短发卷入长发中,再在脑后用束带扎起,清爽简单又利落干脆,行动起来也很是方便。
因为今日进山,所以她便自己扎了这么一个发髻,倒也极配身上被宜碧改造过的衣服。
这头发好扎也好解,所以等她说完这些话,手上的事情也已经忙完,开始转过身来正对着宜碧,等待着她开口了。
“婢子想说的是……”宜碧略一犹豫,干脆不再拐弯:“婢子想以后随在姑娘左右,而不是一直呆在客栈中了。”
“什么?”鸾歌愣了愣,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婢子知道,姑娘是主子,您让宜碧做什么宜碧就该做什么,就算是一直留在客栈之中,婢子也不该有任何怨言。可是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婢子实在不想姑娘一个人在外。”
说着宜碧的眼睛突然有些湿润:“姑娘您不知道,今晚世子爷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血,那时候婢子真的好担心,好怕您也遇到什么危险——世子爷那么厉害,在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