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云儿?”中年妇人田小娥有点不敢相认。
当年随时跟在屁股后面的小奶娃,如今在他身上一点都看不到儿时的影子。不对,眉宇间还是有些挂相,譬如说这张国字脸。
“姆妈,孩儿正是。”赵云哭得跟泪人一样。
多少回梦里梦见的就是她,可惜他一直都没有自己的力量,还要顾及着家族与父母的感受,一点心思都不敢露出来,生怕给她带来危害。
在交州的广儿每次吃奶的时候,赵云第一个就想到了自己的乳娘。
姆妈和十年前相比,苍老了太多,眼角的鱼尾纹遍布。想当年,母亲看上去要比她老不少,现在十年过去,双方调了个个,实际年龄她还小几岁,好像今年才三十多吧。
一身的布衣裙,在寒风中,她瘦削的身影微微发抖,应该不保暖。
手里拎着的木桶,里面装的是猪食。
住的房子看上去比较老旧,寒风吹过,发出扑簌簌的声音,似乎有泥巴从墙上掉下来。
“姆妈,你是在喂猪吧。”赵云任她为自己抹去眼泪,虽然还有泪水,却已笑了起来:“我帮你拿着桶,先把猪喂了。”
“不打紧,”田小娥这些年过得挺苦,泪水早就流干,她一样眼角:“今天我儿子来了,就把猪给杀掉,让你好好吃一顿。小时候,你可爱吃猪下水了。”
不提还好,一提又勾起了赵云的回忆。
落魄的赵家不是世家,但是一个豪族,在有些事情上还是比较讲究的,譬如他们吃猪肉,从来就不吃猪下水,而且基本上也不咋吃猪肉。
毕竟赵家做着北方的马匹生意,什么牛肉羊肉,比周围其他家族要多得多。
不管是坐商还是行商,真定赵家相当有名气,当时赵云的母亲赵张氏就是赵孟与张家在一次生意的时候相中的。
前世的赵子龙没什么钱,最喜欢吃京城的猪下水,经济实惠,吃一顿肚子里面就有油水了。
姆妈并不会做饭,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吃到他想要的东西,偷偷摸摸到厨房学习。
她一点一滴地学,从如何拿刀,怎么切东西,到放盐的多少,刚开始还把手给划出血来。
可惜当年的赵云小孩儿心性,还十分不满,认为那么大的人了不会做猪下水,简直有些丢人。甚至气得有好几天不叫人不理她。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小时候,赵云的性格不是很成熟。
上辈子是宅,太宅了。也许用自卑比较合适吧,出身寒微,他把大多数的时间用来和书籍打交道,偶尔在教授那里拿到一个课题开始研究。
有了考古任务,他是跑得最快的,日积月累之下,竟然有了独立操作的能力。
这一辈子,赵云肯定是不足的,时时想融入这个时代,又怕人看出自己是重生者的破绽。
以至于在失去姆妈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一辈子都见不到人,痛彻心扉追上去哭了起来。
惜乎幼小的赵云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只好看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
这栋房子是泥坯房,好像也就一丈多高的样子,估计典韦那丫进门会使劲低头才能进去。
一间是厨房,在角落里用石头垒砌,上面搭几块木板,一层薄薄的茅草铺着,只有一床看上去很是老旧的被子。
另一间是堂屋,里面除了矮小的木几以外,连桌子和凳子都没有。
厨房与堂屋是相通的,要喂猪得走出堂屋到旁边快要垮塌的猪圈里去。
“姆妈,猪就别杀了。”赵云见到她以后,泪水就没有断过:“猛子,你死到哪儿去了?”
“主公,我在呢!”樊猛一脸烂笑:“有何吩咐?”
“去,到亭里买肉,细粮、盐巴。”赵云舒了一口气:“今儿我要和姆妈好好吃一顿。”
“主公,没碗呢,不能抱着瓦罐吧?”樊猛其实早就观察到里面的一切。
“知道还问?”赵云没好气地低斥,扭头笑笑:“姆妈,这小子就是欠扁。”
“小公子,我给你钱。”田小娥掏出了荷包。
“夫人,我有钱,主公给的。”樊猛呵呵笑着,已然打马远去。
姆妈还是爱干净,家里虽然清贫,收拾得一尘不染。
古语说,有奶就是娘,其实就是指的乳母,小孩子管喂养自己的人叫娘或者姆妈很正常。
长大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清楚。
田小娥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赵云的脸上,她时不时用手在他脸上蹭一下。
当年回到娘家以后,父母自然是不高兴的,她也不可能把自己离异与后来的弯弯绕绕说出来,毕竟在这个年代的人看起来十分丢脸。
倒是有好几家听说她单身以后上门来,其时,真定赵家已经小有名气,巨鹿郡和常山国挨着,加上不少人吃的盐都是赵家的。
他们原以为田小娥从赵家出来,必然受到很好的调教。
谁知她连赵字都不想提,把所有上门的全部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