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巳时不到,崔尚州就出现在了普慈寺的小院里。
“崔七爷,您许久不曾来看望我们大爷了,不知是什么风把您吹来的?”
沐瑄的小厮平康更是个极伶俐的少年。他看见许久没有出现的崔七爷立马就迎了上去。
崔尚州一面往屋里走,一面问:“你家大爷呢?”
平康陪着笑脸说:“大爷跟着师父早课去了还没回来,崔七爷请里面坐吧。”
崔尚州有一年的时间没来过这里了,一年来竟然什么变化也没有。
保康给他倒了茶,崔尚州见茶叶已经从以前的碧螺春换成了寻常的信阳毛尖,心道这沐大爷看来过得更平和随意,不是那么的太讲究了。
平康在跟前凑着趣,笑道:“今天不知吹的什么风,崔七爷竟然来了。七爷不知,我们大爷倒时常惦记您。”
“胡说,我认识沐君华可不是一两天的事,你拿这个哄别人或许还行,难道我还不清楚他?他惦记我?惦记我这时候才让人给我带话让我过来?平时我差人给他请安,他不是连见也不肯见么。对了,最近你大爷还吃药吗?”
“我们大爷已经好多了,不大犯病了,多亏了圆空师父的医治。”
崔尚州微微一笑。说来他倒有些羡慕沐瑄,能有这么小小的一处净地离了红尘喧嚣,实在难得。
“最近可有什么人来看望你们大爷?”
平康笑答:“府里的三爷年前常来,年后也来过两次。昨天还带了荣家的小姐过来避雨。还有就是郡主来探望过。”
“荣家?你们三爷怎么又和荣家的人扯到一起呢?对了,三爷和郡主来探望,你们大爷可释怀?”
平康有些苦涩的笑道:“并不是人人都是崔七爷。三爷来的时候我们大爷话不多。郡主上次来,大爷还和郡主发火呢。郡主是哭着走的。”
崔尚州有些意外,心想沐君华还真是个冷面冷心的。旁人就不用说了,和异母弟弟亲近不起来,如今连胞姐也不给好脸色了,当真好大的脾气。这些年的修行都修到什么地方去呢?
平康见崔尚州沉思的间隙,立马见缝插针的说道:“我们大爷向来最待见崔七爷,一会儿见了我们大爷可要好好的劝劝他,让他别和我们郡主置气,郡主也是为大爷好。”
崔尚州挑眉问道:“郡主来说什么呢?”
“郡主想让大爷成亲。”
崔尚州大笑:“哈哈,怪不得,这是摸到老虎的屁股上去了。”
院子里一个小厮通报了一声:“大爷回来了。”
保康和平康忙迎了出去,崔尚州亦站了起来,整了整棉袍。
“大爷,崔七爷来了,在屋里等您呢。”
沐瑄道:“我知道了。”说着,崔尚州已经到了檐下,忙着给沐瑄打拱作揖:“沐爷!”
崔尚州见沐瑄一身僧衣,戴着僧帽,脖子上挂着一串念珠。完全是一副出家人的打扮。崔尚州便想起平康说郡主是哭着走的。他要是有个亲弟弟也如此的话,不哭也要把他打一顿。
沐瑄请了崔尚州到隔壁次间说话,又和保康说:“把我的好茶叶拿来,再把棋盘拿来。”
崔尚州也乐意陪沐瑄下两局。
两人在临窗的炕上盘腿坐下,炕桌上摆放着一套红泥茶具,东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跌伽观音像。观音像下面的案上供着瓶炉三事,瓶中插着松枝。香炉里燃着上等的檀香。
不多时保康和平康两个一个提着茶铫子,一个捧着棋盘走了进来。保康取了炕桌上的红泥茶盏,用沸水烫过了,斟了两杯,捧给了他们。平康放下了棋盘见没什么事了,这才退了下去。
沐瑄执白子,崔尚州执黑子。两人开始了第一局的对弈。
下棋的过程中,两人都极其的认真,谁也没有说一句话,等到这局下完时,崔尚州输了三子。
崔尚州笑道:“君华的棋艺还是这么的高超。”
沐瑄面色如水,不以为然。他端起茶盏小饮了一口茶。
短暂的歇息过后,沐瑄对崔尚州说:“不如我让你两子吧。”
“成啊。难得你如此大方。”
两人开始新的一局。这一局沐瑄依旧下得得心应手,崔尚州甘拜下风,最后整个身子都靠到了板壁上去,笑道:“算了,哪次下不是你赢。你找我来有事?”
沐瑄道:“好久没和人说话了,所以请你过来随便聊聊。”
崔尚州嗤笑一声:“你闭门谢客,也怪不得别人啊。人家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干嘛要给别人摆脸色看。”
沐瑄手指在炕桌上轻轻的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像是在向外排解什么情绪一般,他微笑着道:“话不投机半句多。”
“是,是,您沐大爷架子大。说吧,有什么吩咐的,只管说来,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帮你办去。”
崔尚州拍着胸脯,十分的豪迈。
“帮我找两个人。”
“成,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