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越来越亮,直至黎小雪和钟友诚跟前,才停了下来。
黎小雪一眼就认出,停在自己面前的车,是韩海涛的。
“海涛?”黎小雪暗自叫着,只觉得心底里一凉,就低下了头。
韩海涛的车只停留了半分钟的工夫,绕过黎小雪,就开了过去。
黎小雪给韩海涛车轮辗起的雨水溅了满脸,也没有再看过去一眼,只听着车声在雨里渐渐地消失。
最后,黎小雪还是拦到了一辆计程车,把钟友诚送到了医院。
钟友诚一来消沉,二来叫雨淋了一场,加之身体本来就弱,病了。
高烧。三十九度五。
黎小雪本想把钟友诚安置好了就离开,也是因为天晚,医院一定要有人陪护。
黎小雪当然也可以溜,但,只留烧得一塌糊涂的钟友诚一个人在医院里,她终究是不忍的。
毕竟,两个人也算交往了一场。就是养一条狗吧,——哦,怎么又好这样比?
钟友诚输了两瓶药,体温还没有怎么降下来,躺在病床上,偶尔会说上一两句糊涂的话。
黎小雪坐在一旁,也不知道可以帮上什么,就拿着一只小勺,一点儿一点儿地给钟友诚喂凉白开。
一面给钟友诚喂着水,黎小雪的眼前还一回回地闪现出韩海涛驱车而去的情形。
她觉得,她应该因此而对韩海涛心生愧疚的,但,她却没有,不仅没有,甚至,还好像解脱了什么。
是因为她无需就自己和钟友诚交往的事儿再欺瞒韩海涛,而觉得解脱了吗?她不知道。但,这时又陪护在钟友诚的身边,她已经觉得安心了许多。
韩海涛应该是来找她的。可能,是因为没有接到她约定好了的电话。
她不知道韩海涛把车停在她跟前时,都想了些什么。当时的雨,下得还大,隔着雨刷摆动的车窗,她也仅仅看得见韩海涛模糊的轮廓。
她也不知道,韩海涛怎么车也没下,问也不问,就离她而去。韩海涛虽然看见她搂着不省人事的钟友诚,以旧日里对她的态度,起码,也应该问个究竟吧。
难道,韩海涛也听到了她和钟友诚的一些事儿?可,她和钟友诚之间的交往,哪个人又可以说得明白,讲得中肯呢?
而她,真的也不想再和韩海涛做什么解释了。为了她和钟友诚,她已经解释得太多,虽然,解释的对象,从来就不是韩海涛。
韩海涛真的爱她的话,她觉得,无论自己做了什么,都无需刻意地去解释的。
韩海涛应该可以理解她,更应该相信她。
如果,韩海涛真的能够心平气和地,以一种彼此信任的态度再来问她,她或者也可以和韩海涛好好谈谈。而主动的解释,她真的不想了。
这一段时间的她,真的有些焦头烂额的感觉。她不想再伤口上撒盐,雪上加霜。
她现在更大的希望,是可以好好地调整一下自己。
自己之外的任何人,黎母也好,韩海涛也好,钟友诚、唐艾佳、曹莹莹也好,在她看来,都没有谁更比她需要调整。
假期还有十来天,她真想来一场独自的旅行。
“独自的旅行……”长这么大,这几乎就是她黎小雪最任性的一个想法了。
钟友诚进了一些水,嘴唇不那么干紫了,嘟嘟囔囔的,更好像多了一些话。
黎小雪以为钟友诚需要什么,就放下手里的水杯,耳朵更向钟友诚靠近了些。
还是听不太清,钟友诚嘴里发出的,又好像一种呻吟了。
黎小雪还想继续给钟友诚喂水,钟友诚的声音忽然又大了起来。
黎小雪终于听出来,钟友诚是在叫着她的名字。
叫着的,是小雪,又不是黎小雪。
黎小雪尽管听着不自在,还是又凑近了些,问:“要什么吗?”
两眼紧闭的钟友诚,脸上的表情越发痛苦,叫着“小雪”的声音,也更显得急促。
黎小雪只当钟友诚不舒服,说了一声“我找大夫来”,就要起身。
钟友诚却伸出两只手来,一把,就将黎小雪的手攥住。
黎小雪往后挣了几下,到底没有挣脱,着急地,就向钟友诚说到:“钟友诚,这是医院,你再这样,我可就要喊人了!”
“小雪!小雪!原谅我!原谅我!”钟友诚只这样说着,嘴唇就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原谅你了,原谅你了。”黎小雪只好这样说。
钟友诚仍旧不肯放手,说话的声音里,带出了一些抽泣:“小雪,这个世界上,就只你一个人对我好了。我真浑,我还要伤害你。可我,真心地喜欢你啊。我越来越发现,自己真的离不开你了。这几天里,你但凡离开我那里,我整个儿的心,都是空的。我对着自己的画板,勾勒着每一笔你的线条的时候,我都痛苦不堪。我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真的,从小到大,我都没觉得自己的身边有哪一个人是不可以失去的。就是我的奶奶,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