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十一年,新年伊始,萧去病宅和东平王府,同住亲仁坊,却悲喜两不同。
两家宅院,一个地处北门之西,一个占据东门之南和东南隅。虽然称不上是邻居,但同住一个里坊,也算抬头不见低头见。
之前安禄山入朝队伍未来之时,双方的关系是鸡犬相闻,却老死不相往来。
安禄山来了之后,萧安两人明显敌对结怨,下面的人,特别是两人的亲卫扈从,见面的时候大多就是互相怒目而视,最终的结果,都是安禄山那边很快败下阵来。
原因倒也简单,安禄山的亲卫扈从大都是草原的蛮族胡人,畏惧强权实力,萧去病的亲卫武力比他们强,而且那时候萧去病统领全长安的禁军,再加上一开始给他们的下马威震慑。
老实说,那段时间,安禄山的手下见到萧宅的人,大多都是绕道走的。但自天宝十一年元日开始,这种情况却一下彻底转变。
在所有的人看来,萧去病的失势乃至倒台几乎已成定局,又由于萧去病和李泌决定隐忍,叮嘱下面的人凡事尽量退让,一切等到了洛阳再说,这自然更加助长了安禄山那边的气焰。
于是乎,安禄山麾下那些曳落河和家僮便开始主动挑衅找事,一开始还是眼神挑衅,看到对方态度之后,则是变本加厉,发展成言语和身体接触上的挑事。
中午的时候,包括侯思琪在内的几名四海商社的店员,在十几名护卫亲卫的护送下赶往萧宅,迎面遇上了了十名安禄山的亲卫,那边主动找事:“哈哈,今天怎么不拿眼睛瞪我了?你们之前不是很凶吗?”
萧去病的几名游侠儿亲卫,朝他们怒目而视,但自然的,不会有一丝效果,反倒更加激发了他们的气焰。
“还敢这么嚣张。敢瞪你阿爷!怎么?不服气,想打你阿爷啊,那就来啊!”
“怎么又怂了,哈哈。没卵子的家伙,怂包蛋,废物。”
“小娘子漂亮啊,可惜二十多岁还是个雏!我就说萧去病那狗贼,和府上所有男人都是没卵子的货。!”
“小娘子倒不如跟了我们。我们几个让你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男人,包管你每天晚上快活得要死要活!”
“萧去病那狗贼就要完蛋了,到时候把你们府上的男的全部杀光光,女的先歼后杀!”
十几名安禄山的亲卫兴奋地银笑,有两个胆大的,就要上前推开挡在前面的萧宅亲卫,想要摸侯思琪几名女子。
侯思琪在内的几名女店员一脸的悲愤,大大的眼睛盈满泪光,几名萧去病亲卫双目通红,额头上脖子上青筋暴起。但想到萧去病的处境,到底没有出言反击,前面一排站得愈发紧密,牢牢挡在女店员面前。
两名安禄山的家僮用力推搡了几下,在对方没动手的情况下竟然推之不动,心中惊讶的同时,到底不敢拔刀或做更激烈的动作。
这时已经快到萧宅门口,名叫南霁云的壮年男子跑了过来,像是要吃人一般怒目而视。南霁云长相粗豪,须发如戟。这时候更像怒目金刚一般,气势逼人,十几名安禄山亲卫一时竟有些气沮。
等到众人走进萧宅大门,南霁云回过脸来。瞪了他们片刻,几乎一字一顿:“敢立生死状,我一个单挑你们一群,不敢就滚!”
南霁云杀气四溢的样子,宛如一尊杀神,撂下这样的狠话。安禄山那边十多人面面相觑了半晌,到底没人敢接下,悻悻走了。
当然临走之前他们也撂下诸如“你们等着”,“要你们好看”之类的狠话,但萧去病这边众人却都看出对方色厉内荏的宵小本质,心里对他们越发鄙视。
但同时又觉得自己这边竟然被一帮宵小欺负到这个程度,愈发满腔愤懑,憋屈到了极点。
南霁云走进院子,朝侯思琪那边看了过去,正好侯思琪也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眼波含情,南霁云连忙转过脸去,脸红红的,幸好脸黑,看不出来。
萧将军说了,他这里没太多规矩,只要男未娶女未嫁,双方情投意合,不管是家里的丫鬟还是商社的店员,他都乐得成全。这侯思琪不但人好看温柔,做事也干练正事自己喜欢的那种。
只是现在萧去病这边状况不好,不好去问女方的意思,一切就等到了洛阳再说吧,自己漂泊半生,也该成了个家了。
一名二十岁出头的亲卫走到李晟面前,红着眼睛问道:“李将军,我们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昨日这群幽州杂碎就跑去四海超市捣乱,开始还算克制,见我们一味退让,最后就打砸起来,抢走打坏许多东西,还伤了几个人。
到今天,又发展到在路上堵我们的人找茬。他们这分明是在试探,只怕我们越退让,这些幽州胡狗就会越得寸进尺,我们还要退让到什么时候啊?”
一百多双眼睛一下看过来,萧去病的这些亲卫,大多是都是热血青年,一心报国立功,现在却受到如此不公平对待,每天还要被一帮宵小欺辱。
他们本就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这些,这些天,大多数人心中未免没有离开或放弃的想法。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