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城法兰克福已然不复旧日的荣光。
随着人们一天天的等不到朱庇特四世归来的消息,城中的人们逐渐开始混乱。但仍然有人每天在向泰尔祷告,保佑他们的教宗大人平安归来。
然而,这一切都在两天前毁了。
那是被他们祭拜的圣灵,九百年前以生命和鲜血点燃摩卡斯山、一人孤身杀死了四千八百名三十二名异教徒的无名圣徒圣摩卡斯。他以泰尔的代言人的身份突然出现宣布朱庇特四世已死,并以在泰尔的国中居住的圣灵的神圣名义收回了枢机团的所有权利,而他将接任成为泰尔新的教宗,自立为穆萨三世。
就在人们还没有从接连不断的轰炸性消息的冲击力中反应过来。圣摩卡斯便立即下达了第一道圣谕。
他命令,将城中所有三代以上没有班萨血统的信徒和全部女性驱逐出城,若有不从,格杀勿论。
“唯有以泰尔之血祭祀方可得圣城所证的荣光——”他一边狂热的这么说着,一边若无其事的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杀死,建立了一个简易的祭坛。
那个体内流淌着泰尔血脉的班萨妇女还没反应过来,就连同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一同被他杀死。而一个满载圣光的巨大元素从她的尸体中孵化出来。
截取“幼年的泰尔”、“孕育”、“尚未升起的太阳”为概念搭载的圣坛在没有耗费任何神恩的情况下便产生了主教级神术的效果。但被那暖洋洋的圣光照耀,人们却只能从内心感到发冷。
这时,人们才刚刚想起来,刨去立场的问题,以他去世时的山脉命名的这位无名圣徒曾经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而他生活的那个年代,正是泰尔的信仰达到最狂热的年代。
在那时。亡灵刚刚宣布投降,埃尔卡特被废弃武装,陷入长久的内斗。众神和亡灵的战争刚刚过一段落,在被烧成沙漠的埃尔卡特以西,众神将没有被冻土覆盖的土地瓜分一空。
当时是圣职者权利最高的时候。一个神父就能随意审判子爵甚至伯爵的罪行,他们可以挑选任意平民进行献祭。并且他们随意杀人也没有任何罪过。那前后三十年是众神历最黑暗的时期。
许许多多的人团结起来,信仰并不存在的杜撰出来的伪神,试图和众神进行对抗。但在拥有真神作为后盾的众神面前,他们的抵抗软弱到可笑。虽然因为奥姆之墙的阻隔,泰尔其实并收不到任何祭物,但在信徒们进行仪式时变得狂热而极度兴奋的精神却带给了泰尔更加纯粹的力量。因此他也默许了这种行为。
为了安抚越来越频繁的暴动,在众神119年,众神才宣布禁止了任何形式的活人献祭行为,并将其定义为区分邪神和正神的关键区别。
那个时候。妇女被愚妄的人们认为是不洁的,唯有孕妇才是神圣的。孩童、老人和妇女都不可在众目睽睽之下跪拜泰尔,否则应当以亵渎圣像为名当即处决。他们只能在太阳落山后,对着自家的神像暗中祷告祈求加护,并在太阳升起前清洗神像作为赎罪。
直到众神历691年,在生命女神可妮发起的号召之下,班萨的妇女才在宗教意义上取得了相对平等的地位,而过了足足二十年。人们才习惯了这种改变。
而在人们终于看清了被他们当做英雄祭拜了九百年,成为了各类传说神话中勇气和虔诚的化身的圣摩卡斯真正的为人时。恐惧、悔恨和厌恶便如潮水般涌来,一些并不那么虔诚的人们对泰尔的信仰开始崩塌。
而更让人们觉得荒诞的是,这时站出来的居然是他们的枢机主教——也就是唤起圣人这个仪式的主持者。
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居然在对自己亲手召唤的圣人出手——他们后悔自己进行了这个仪式了吗?哪怕是枢机主教也不知道自己祭拜的究竟是怎样残忍愚妄的杀人鬼吗?就连他们也否认了自己的信仰吗?
那么,自己的信仰究竟有何意义?泰尔真的如书中所说那般慈爱睿智吗?
在之前,信徒们从来没有过怀疑。
而在这时,他们第一次的开始对泰尔、对神明产生了怀疑。
在雪崩产生之后。想要使其停止就难了。
得知了朱庇特四世逝世的消息,又被数百年前与时代完全脱轨的圣人先生当街溅了一脸血,紧接着眼睁睁看着刚被召唤出来不到十分钟的圣人被枢机主教们联手杀死——这一切比任何荒诞戏剧都要更加荒诞。
在昨天开始,圣法兰克福城中的秩序便开始缓慢的崩坏。
一些之前绝对进不了城的恶徒也混了进来,这个离太阳最近的地方开始被流浪汉的汗臭味、怀揣锋利小刀的乞讨者、从未有过信仰的杀人犯混了进来。他们新奇的走在这个曾经永远不允许他们进入的圣洁城市的街上。感到了一种类似玷.污纯洁少女的愉悦感。
伴随着最混乱、最邪恶的一伙人,在罗兰扭断了第三个试图用小刀撕碎罗兰的衣襟的人的手腕之后,他们用展示一把染着新鲜人血的短刀作为代价得到了旅店老板的热情馈赠。
“这里就是法兰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