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将两个女儿送回她们各自闺房,叮嘱早些歇息,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罗松却不在上房,婢女报说老爷在跨院书房,与大爷谈了好一阵子的话,金氏吩咐弄些可口宵夜,自往罗松的内书房来。
果然是罗端陪着罗松在书房,倒不是闲聊,罗松离京两个多月,虽有耳目探子,但京城大小事务多如牛毛,哪能全都详细了解?今夜罗端一直送他回到内院,父子俩坐着喝茶谈论,不知不觉就到了这时候。
见金氏到来,罗端忙起身问安,并要告退,金氏笑道:“我已让人做了你们父子爱吃的宵夜,且吃完再去吧。”
罗端遵命复又坐下,父子俩谈话被打断,再续接不起来,各自沉默坐着。
金氏看着自己的长子,心中暗叹:同是罗家子孙,小时候也是白白胖胖挺招人喜爱的啊,长大了怎么就成这样了呢?虽不至于丑得没法看,可比之罗方和罗容,实在差太远了!连身量都是罗家子孙中难得一见的矮个子,如果不是他五官有三分稍似罗松,自己还真是百口莫辩!
幸亏,他生的孙子孙女又长了回来,那眉眼,那机灵劲儿,与罗方罗姝兄妹们小时候一致无二!
宵夜送上来,金氏亲手一一捧给丈夫和儿子,罗端忙让给母亲,金氏慈爱地拍拍他:“娘在老太太那里用过了,这是才做出来的,娘特意交待她们做我儿最爱吃的酒酿芝麻心汤圆,快趁热吃!”
罗端说声多谢娘,见父亲已在低头品尝,便也大口吃了两颗汤圆,连说好吃。
金氏抿嘴而笑,自己十月怀胎亲生的骨肉,不疼爱是假的。第一个儿子呢,小的时候夫妻俩可是将罗端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着,那时候也是夫妻感情最深厚最浓郁之际,甜蜜幸福的三口之家,容不得任何人插足,丈夫将母子俩宠到骨子里,对自己千依百顺,情深意重,天天将儿子放到肩上扛着,自己稍有一点点不高兴,就能让罗松紧张几天,完完全全将那个贾氏抛在了脑后!
时光过得太快,眨眼间,就过去二十几年了……
金氏正沉思着,罗松和罗端都已吃完宵夜,放下了碗匙。
丫环送上温水漱口之后,罗端便又起身要告退,唯恐影响父母歇息。
金氏却道:“大过节的,一家子人都高兴着,不用歇那么早。方才你与你父亲谈了些什么,何不说来我听听?”
罗端犹疑地看向罗松,罗松面无表情,语气明显不快:“朝廷政务事,不是你等内宅妇人能问的!”
金氏也不恼,温婉笑道:“内宅妇人不得干政,听一听总可以的吧?女子总比男人心细,兴许有些微小之处你们顾及不到,女人能帮着参考呢?比如前些年,夫君在边关,妾身在家里,可是帮着夫君参详预见,拟定应对之策,避免了危机,迎合了机遇,坚守国门立下大功,得到皇帝嘉奖敬重……夫君忘了么?”
罗松脸色微沉,有些难看起来,罗端忙轻喊一声:“母亲!”
金氏往椅上一坐,淡然道:“无妨,你且将前些日子我与你说的那些话,再与你父亲商谈商谈。”
“儿子方才,就是与父亲在说那些。”
“是吗?那么夫君怎么看?妾身的见解如何?”
罗松有些无奈,金氏敏锐的感觉,精准的预知性仿佛与生俱来,他是领略过并得益于此的,不得不相信,却不知为什么,从前他一点不排斥金氏大大方方参议政事军机,现在却是怎么样都觉得她这样子扎眼不合规矩,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她僭越了!
罗松很不高兴:“有什么话你与我说便是,去找端儿絮叨做什么?”
金氏闻言,唇边露出一丝妩媚笑意,柔声道:“妾身自然愿意与夫君说,可也得夫君有闲空不是?这段日子,夫君事儿太多了点,等过了这阵子,咱们夫妻总要好好细谈一番!”
罗松无语,哪里是事儿太多,分明是现在的金氏太过份,骄矜善妒心狠手辣,竟然瞒着他将雪莲打杀,罗松盛怒之下,与金氏吵翻了脸,面上维持夫妻情份,私底下根本不搭理她!
二十多年了,罗松只守着一个金氏,从不沾花惹草,她竟然还不满足,难得有个雪莲合了罗松心水,又是老太太给的,罗松也才刚上手,正新鲜喜欢,感觉和雪莲在一起自己仿佛又回到青春年少,还没来得及好好宠爱那女子,金氏说打死就打死了!不仅无视罗松这个夫君的尊严,连老太太面子都不给,她想干什么?皇后娘娘都没有她这样的霸道蛮横!
金氏见今夜罗松言语间有所松动,不再将她拒于千里之外,自然抓住这个机会不放,趁着他们父子再谈起兵部各衙门动静,金氏见缝插针,叮嘱罗端在处理与同僚关系之时注意立场,很明显地要求罗端疏远太子派系。
罗端有些惶惑,母亲这些话不是第一次说,他不知怎么办好,今夜也是为此与父亲深谈的。
罗松皱眉看着金氏:“太子如日中天,光芒耀目势不可挡,况且本朝从无废太子之事,你从哪方面看出来,储君之位将有改变?”
金氏十分笃定:“世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