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潘仁美局促站在一旁,眼睛盯着脚尖,不敢乱看。
潘春伟坐在桌子之后的太师椅上,自从不理朝务之后,那把方正的椅子也被换成了舒服的太师椅,一手捋须,眼睛看着书籍,时而摇头,时而点头,似乎看得十分认真仔细。
阳光移动,时光流逝,这一对父子之间始终沉默。
双腿已经站麻木的潘仁美趁着自己父亲不注意的时候,伸手揉了揉腿脚,这一切都被潘春伟看在眼里,出声道:“你很累?”
“不累,一点都不累。”潘仁美忙说道,有些畏惧是自小便存在的,不是三言两句就能消除。
潘春伟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若是累了。直说无妨。”为了表现出慈父形象,他还亲自给潘仁美搬了一把椅子。
潘仁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父亲,孩儿知错了。”
潘春伟疑惑:“你何错之有?”
潘仁美愣了愣,是啊。我最近没做什么错事啊,我为什么要认错呢,大概是以往习惯,一时改不过来,父亲发怒。首先下跪,其次认错,至于错在什么地方,谁知道呢:“父亲说孩儿错在什么地方,孩儿便错在什么地方。”
潘春伟突然忍俊不禁,或许是自己以往太过严厉了,才让仁美如此惧怕,扶起潘仁美:“仁美,父亲多年以来一直忙于公务,疏于对你的管教。近来空闲……发现你……似乎心中有了喜欢的人,所以父亲想问你……是哪家的姑娘?”
潘仁美目瞪口呆,自己自认为隐藏这么好的事情难道就这么显而易见,他想了想,鼓起勇气说道:“父亲,孩儿能不能不说?”
潘春伟又愣了愣,朝廷之上的霸道性格一时改不过来,眉头不受控制的皱了起来。
扑通又是一声,潘仁美再次跪在地上:“父亲,孩儿知错了。”
……
后来。谁都不知道这一对父子聊了什么,傍晚时分,潘安准备去开门,却发现大门早已经被打开了。
潘仁美读书写字不行。但是开锁撬门却是有一手,平日潘春伟为人刚正,最是看不惯蝇营狗苟、鸡鸣狗盗的事情,所以潘仁美也不敢显露,那日却如同变戏法一般用一根绑在头上的头绳就打开了房门。
自那之后,潘春伟和潘仁美的关系大近。潘春伟还时常督促潘仁美快点向那姑娘表明心意,免得错过后悔。潘仁美总是点头答应,却不见有丝毫动静。
近几天,潘安眼中的潘仁美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处在一种焦虑紧张而且兴奋的状态,坐立不安,好像在计划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今日傍晚时刻,潘仁美火急火燎出了宰相府。
潘安看到潘仁美的背影,摇头笑了笑,心中揣度,少爷这是要去表白了。
已经到了深夜,依旧不见少爷回来的身影,莫非被人拒绝,自己一个人喝闷酒去了?难道上京城还真有姑娘不食人间烟火,会拒绝在皇亲国戚、宰相家的公子?除却林婉儿和陈诺诺那种不可以常理度之的才女以外,以少爷的相貌和《魔女林婉儿》的加成,不会有拿不下的女子。
潘安想着,提着灯笼已经走到自己房门前,回头望了一眼硕大的宰相府,冷冷清清的,少爷确实需要娶妻生子为潘家添丁了。
吹灭灯笼烛火,潘安推门而入,和衣而睡,这已经成为这位老管家的习惯,和衣而睡可以及时起床,应对一些麻烦事儿。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冷,风从相府外吹来,吹过大厅弄堂,吹皱后花园那一湾小小的湖水,静谧,安详。
“咚咚咚……”一阵急促而焦急的敲门声响起,在夜里极为刺耳。
刚刚睡下的潘安警觉的起身,一点也没有埋怨的意思,这种事情在相府已经司空见惯,有些处理不了的事朝廷大事儿,最后还都需要老爷来处理。
出门之前,潘安整了整衣衫,拉开房门,从腰间一长串钥匙中取出一把大的出奇的铁钥匙,插入锁孔,一阵清脆的撞击声,府门大锁打开,拉开厚重的大门。
门前站着一位气喘嘘嘘的太监,潘安见过,这位公公作为陛下近侍经常出宫宣旨,姓孙。
“孙公公,这么晚到底何事儿?”潘安侧过身子,给孙公公让了一条道。
孙公公捋顺一口气,伸出微微翘起的兰花指,重重一拍大腿:“潘管家,可出大事了,杂家要面见宰相大人,快,快,快……”
潘安从未见孙公公如此紧张,忙引着孙公公来到潘春伟的房前,轻轻敲门。
半晌无回声。
孙公公焦急,顾不得其他,猛地砸在门上:“宰相大人,宰相大人,您快醒醒,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许久未曾安稳睡觉的潘春伟如今沾枕头便睡着,朦朦胧胧之中听到有人敲门,拖着沉重的身子起身,打开房门,见到一脸焦急的孙公公,难得幽默:“孙公公,难道天塌下来不成?即使塌下来,还有个头儿高的人顶着,不是?”
孙公公没笑,潘春伟却被自己逗乐了,这是仁美经常叨念的一句口头禅,以往觉得无趣,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