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乾毅的房间内朴素大方,一张床,一个书架,一张书桌,书桌上有文房四宝,墙上挂着两幅字,再旁边有一个木架,木架上有一个被摔出了大坑的脸盆。
期间有一次清明节,他独自一人醉酒,端着一脸盆水,站在大厅内从头到尾将自己浇了一个透心凉,然后狠狠的将盆子摔砸在地上,最后坐在地上大哭。
看着他闹完哭完之后,林婉儿给浑身淋湿的他披上一条毛巾,将他抱在怀里。林乾毅在大姐怀里,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声音呜咽,瑟瑟发抖,哭声从喉咙里挤出,又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想要拼命抓住能够抓到的东西,可是周围都是水,什么也抓不到。
林婉儿长长叹了一口气:“老三,想哭就哭吧,别憋在心里。有些事情能过去的就过去,大姐有时候真不知道你的执拗是好是坏。哎,也怪爹娘不会起名字,给你起了一个‘歉意’,难道你一辈子就要背负着‘歉意’生活下去吗?”
从此,那个脸盆就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凹坑,第二天,完全断片的林乾毅皱着眉头,盯着着自己的脸盆沉思了很久,最后也没想起来发生的事情,摇摇头,才发现脑袋昏沉沉的想要裂开一般,用脸盆打一湾清水,清醒一下,脚步方正的去大厅吃早餐,然后徒步去国子监。他吃早餐很讲究,一个馒头,一盘小咸菜,一碗小米粥,如果大姐坚持,他还会吃一个鸡蛋。
林乾毅有个很好也很不好的习惯,房间内所有东西都必须摆放规矩,笔墨纸砚的摆放角度和位置都是不变的,稍有改变他就能发现,然后皱着眉头摆正放齐。林婉儿将这种现象归结为“长期性自我执拗强迫症”,一辈子都改不过来的。
以前在澶州的时候,林婉儿和宝玉、玉宝经常用此事捉弄他。林乾毅上学之后,林婉儿便会偷偷溜进他的房间,将笔颠倒个头儿,将墨砚倾斜一个角度。弄乱书籍摆放的顺序。
傍晚时分,他下学回家,进入房间,林婉儿和宝玉、玉宝三人便会从远处偷偷观看,林乾毅会将毛笔颠倒回来。将墨砚摆正,再一丝不苟的将书籍顺序回归原来,最后用火折子点着煤油灯,拿着一把小剪刀将灯捻修剪成半寸长度,不多不少,坐在椅子上开始读书。
林婉儿和宝玉、玉宝忍不住在房间外竖起了大母手指,赞叹一声“牛气。”
有一次,林婉儿因为大宝生病,没有来得及做这些事情,宝玉和玉宝壮着胆子摸进三哥的房间。他俩害怕,感觉进入三哥的房间后背都是凉飕飕的,生怕三哥发现蛛丝马迹,训斥他们。两个孩子小心翼翼的颠倒毛笔,弄斜墨砚,偷偷溜出房间。
傍晚时节,林乾毅回家进屋,将东西摆放回来,走出门去,望着宝玉和玉宝。开口说道:“以后莫要再淘气,偷进我房间。”
两个孩子噤若寒蝉,还想用大姐当一下挡箭牌,但是话到嘴边。看到三哥那表情,一句话搁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至今他俩也不知道三哥是怎么知道他俩进的房间,而不是大姐。
林乾毅扭头回屋,大姐进屋弄乱东西,都是将最左端的那支毛笔颠倒过来,墨砚扭动的角度按顺时针。但是今天明显不是如此,所以他断定是宝玉和玉宝在捣乱。
走进房间,林乾毅从柜子里取出图纸,摊铺到书桌上,取出规尺,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册子,册子上写满了他白天在上京城测量的数据,再取出一支墨笔,消尖。
这墨笔是墨家巨子给林乾毅的,还对林乾毅说道:“看到你就看到我年轻的时候,一样的年少轻狂,上京城这下水道系统成功不了,但是奇迹总是人创造出来的,小伙子,我看好你哦。”
墨笔和如今的铅笔相似,都是采用碳制作而成,在硬宣纸上面画出的建筑平面图,清晰而且不易磨损。
书桌上铺满了厚厚的图纸,为了保证精确性,林乾毅采用大宣纸,将原有上京城按照一比一百的比例进行,光是平面图就整整画了不下三百余张,排水系统不但做出来了,而且做了两套方案,如今正在做一些细化、收尾工作。
上京城好的地方是规划已经完成,按照天圆地方,天人合一的方式构建成以皇宫金銮殿为核心的一整套体系,所以给林乾毅一个“整体规划,细处发力”的契机,如果是还在发展的澶州城,他就很难从全局出发了。
这是一个浩瀚的工程,林乾毅以一个人的力量做完,无不显示了他巨大的恒心和毅力,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应该让人自豪的事情。
俯身在书桌前,林乾毅开始写画图纸,一丝不苟,全神贯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他站起身来,揉一揉已经发酸的肩膀,走到大厅内。
大厅内十分热闹,三皇子赵乾还没有走,依旧在那里滔滔不绝的高谈阔论,他听了听,开始还能跟上思路,可是后来他就糊涂了,有些听不明白。
青竹娘将做好的饭菜算上餐桌,大家七嘴八舌的坐下,端其碗筷,林乾毅比大姐林婉儿慢了一步端起碗筷,等大姐吃了第一筷子他才开始夹菜吃饭。
他重视礼仪,觉得第一筷子应该是家中长辈先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