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不用脑子想都明白到底谁是项飞英的执念,他想念凌雪,迫切想要为凌雪报仇,满心恚怒,罗睺当初带他去中州孤墨国悟道便是担心他执念太深,悟道之时看不清自己,失了本心,借着七日七夜的打坐静心,这小子终于悟通了己身之道,然而却是不知道他眼下哪根筋又搭错,最不容易引发心魔的炼神劫都陷入了魔障之中,若日后破了炼神要斩心魔锻神魂还了得,真在幻境里撞见了凌雪,怕是连魂儿都要一齐留在那片虚无之中。
这个问题不可谓不大。
凌雪深吸了口气,说道:“前辈,我想想法子。”
罗睺望着庭前铺满的落雪,点头感慨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让他这次顺利破境,怕是还离不开你的帮助,这小子太犟,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的心思。府主亲传弟子,生的又不差,几年不要命的修炼下来,整个人蜕变了一次又一次,有着同龄修士没有的成熟与韧性,多少姿容貌美的女弟子对他暗送秋波,然而他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消说别的,就说血夜里的副统领柳菲雨,几年下来,早就对他芳心暗许,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心里明白,倒不介意这姑娘是否清白,光是见她对她弟弟的一片护犊情深,我便明白这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项飞英若是能够接受她,那我也不说二话,奈何他便是要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
凌雪听得出来罗睺是在为项飞英说话,不过先不说她会不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就说她眼下已经有了柯亦梦,也断无接受项飞英的可能,因此并没有接话,只是静默不语。
天海开始飘起了雪,前几日还纷争不断的战火却忽然全都默契的停了下来,倒不是不能够理解,妖皇凌雪已经回来了几日,到底都是消息灵通手眼通天的人物,凌雪就是刻意隐瞒都不定能藏得住消息,更别说她根本没有隐瞒的心思,尽管对于她这一个初登皇位的女子都没有太上心,但是好歹也打破了如今相互制掣的天海僵局,诸方需要一段时间来重新洗牌布局。
不过,这一切的安宁只是短暂的表象。
凛冬已至,暴风雪还会远么。
一处不起眼的茅草屋子来了个白衣儒士,他敲了敲门,便听到里面的人说道:“直接进来便是,我司徒就一粗人,哪里来这么多繁文缛节。”
这个酒肉不离嘴的黑熊终于消停下来,黝黑的面庞掩不住气色虚浮的苍白,倚靠在床边,目光平静的望着诸葛青玄,半晌咧嘴笑了起来,说道:“诸葛先生,可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慎得慌。胜败乃兵家常事,我昨天能给纪小子一刀,他今天便能给我一剑,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道理,气海废了没事,我司徒大风大浪过来,什么事情没遇见过,几个月后,我就想办法他娘的再还他小子一刀。”
诸葛青玄哑然失笑,说道:“便知道你这狗熊不仅命硬的很,就是性子也十足的烈,就像是北岳的陈年烈酒,辣得摧枯拉朽。”
司徒道:“你这家伙,就没见你喝过烈酒,也就不温不火的青梅酒见你沾过一些,旁人说烈酒倒也罢了,你可还是算了。”
诸葛青玄却是摇了摇头,轻笑道:“喝过,三千六百杯。”
司徒笑骂道:“净他娘瞎扯淡,先生你若能一口气喝上这么多,我便不叫司徒,直接跟了你的姓。”
这位神机妙算谋略过人的儒士就像是一盏淡茶,从未见过他的铁血作派,总是淡然于世,古井无波,在他看来就算是泰山崩于他面前都会不动声色,如今权当他是在信口胡诌。
诸葛青玄不置可否,来到竹塌边上坐下,檀几上还有一壶他先前放在这里的淡酒,很不客气的自己斟了一杯酒,轻轻饮了一口,说道:“长谷国的纷争也逐渐开始了,西域魔修和朱雀已经动起手来,羽皇的人马也到了长谷国,不过还在坐山观虎斗,引而不发。朱雀没有本以为强敌只有羽皇,却没料到长谷国的魔修比想象中还要来的难以对付,一番较量下来,发现竟然没沾到多少便宜,我真好奇上官承现在应该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司徒摩挲了一番放在床头边上的黑刀,哑着声笑道:“几年前你便已经在西域布局,你诸葛青玄想要算计人,就是朱雀也难以幸免啊。”
诸葛青玄风轻云淡,道:“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第一把火已经火烧燎原,再来一场风,便能火势焚天。”
天海郡漫天飞雪,白墙黛瓦的别致院子里,尉迟泽原本正负手站在窗边看着外边的雪景,忽然目光微微一动,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格物宗点的一把火虽然不怀好意,不过倒也省去他不少等候的功夫,若是没人上前逼上一逼,想要那个女子做出表态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外边站着一个女子。
撑着油纸伞。
他记着这个女子,几天前罗睺在兵巷里遇险,被司徒追到无路可走的地步,是三个貌美各有千秋的女子撑伞救了他,这个女子正是那三人中的一位。
来者正是袭月,见到这位黎国的皇亲国戚,修为仅仅炼神境后期的她并没有多少动容,而是不卑不吭,比起等闲的贵胄女婢不知要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