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们遭这罪全是他瞎搞的.......
老太君也是,怎么就不一如既往地体谅穷苦汉?怎么就任由她孙子胡闹瞎折腾人呢......
抱怨什么,想什么都没用,只能咬牙尽量快走,走热了,如此才能驱赶越来越感觉难受的寒冷,也能早点到码头......其实他们也急着早点去他们以为的沧北老家和先撤去的家人团员.......
好不容易赶到了码头,这时候没阴雨遮天,天也已经真黑了。
码头挂着一些灯在照明。
粮食和架船的人已经顺河先到一步装船走没影了。运粮河船都拖到了码头或河沿岸高地处倒扣着。海上漆黑一片,而且起风了,海浪哗哗地拍打着码头发出渗人的声音,但仍有几艘大渔船亮着引航灯顶着浪而来,缓缓靠向码头这边。负责拖船靠码头的正是准备随时转移赵岳祖母走的那条机械动力船。
精疲力竭赶来的民壮立即安排上船,但装来装去装不下全部,就有骨干积极分子主动愿意留下来等以后再走。还有一些胆小不敢在风浪天到海上的汉子也自愿退出....其实根本没事。
海上稍深处就没什么风,沧州刮起风下雨了,离岸稍远处的海上却仍是晴天一片。海上船队是老出海打渔的,都很懂渤海湾海情,否则也不会冒险来接人也把接的人陷入凶险中......但专门用于运粮食的小海船也停了,不来了,一是要运的人和粮食少了,不需要了,二也是以防万一。小船抗风浪的能力太差,稍风浪大点就可能翻船,会损失了辛苦抢收的粮食,也会影响甚至牵累到大船安全......赵岳此前就下了禁令。
那艘动力船最后也载着人走了,亮电灯领航引着风帆海船消失在漆黑的大海上。如此还剩下二百来人运不完,都住到了码头城堡里。
码头原本有卫兵兼干活的人员百十人,也逐步撤走了,现在只剩下几个赵庄老厨子兼留守管理人员。空出的房间稍挤挤也能住得下这些民壮,何况还有宽敞结实却空荡荡的仓库也可暂停,根本不用愁安置这点民壮。
这些民壮换了赵岳事先有准备在这的一些衣服,在屋里干爽暖和了,个个疲惫不堪的,也顾不得唏嘘感慨或抱怨什么,草草吃了晚饭就匆匆上炕睡了,转眼就睡死过去,夏收至今连日积累的紧张和疲劳,他们没了心事,原本极可能一觉得睡到第二天晚上甚至第三天,但凌晨睡得正香甜时就被一声似乎要撕天裂地的突兀雷鸣给全震醒了。
点了灯一瞧这的挂钟,才凌晨六点不到,但正常的话,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但此刻外面还漆黑一片。只听到风声刮着雨点密集地敲打门窗的声音。有汉子懒洋洋下地去开门往外瞅瞅,却被风吹得门猛一天,兜头浇了他一头一身雨水,淋得他仓皇缩了回去关上门.......“哎俺的娘唉,好大的风雨.......这特么也太邪乎了。赵老二莫非是神仙或是龙王爷爷.......”
天终于亮了,能看清外面了。再开门一瞅:昨日的牛毛细雨不知在夜里什么时候变成了细绳雨,看着不大,但却下得格外密集格外急,三两步外就几乎看不到人。风小了,渐渐听不到了,没了,天地间只剩下从天直直而下的哗哗雨线。
汉子们都知道这种雨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它下起来往往就没歇不停没个完,连下几天几夜是常事。一下起来,最有经验的老农也谁也不知道它到底会下几天、啥时候是个完。
到了这会儿,汉子们也不抱怨咒骂赵老二的蛮横不通人情味了,大眼瞪小眼,只剩下一片咋舌声。
有汉子不禁道:“二公子让那些贼秃驴大热晴天的却带着蓑衣雨布走,真是英明啊!”
有人开头,接着就是一片是啊是啊的赞叹声,否则秃驴们就要顶着连绵大雨走数日进入沧北,得遭老罪了。
正冒雨奋力向沧北赶的僧人们有亲身感受,感触就更强烈了。
沧州及相邻地区曾经密集了五六百万甚至更多人口在此沾沧赵家族的光从事务工、经商.......一度住满了人,除了严禁砍伐毁坏的森林和田地以外,到处都是外来者草草盖的泥胚房子,更有大量的客栈、商铺.......光是赵庄在荒野地盖的大型工厂城堡就有几十座,连盐山上的空地都建了不少草房子住了很多人家......那时候,辽国人眼红得发赤,特别想来抢,来了却一次次受挫,财没发了,便宜没沾着,反而总得丢下许多人命,赔掉许多马匹武器........自然不是沧州官府可靠能护住百姓,而是民团太强大太齐心能战了,又到处是结实的村堡庄堡可抵御侵略,辽寇一来,人和牲畜都撤城里或村堡里去了,攻不下,外面啥也没有,散乱在外的民房什么的不少还是赵岳家的城墙那种简易造的从地基到房顶全水泥石头的房舍,这种杂乱石头和水泥拼盖的房子抗震能力很差,横向抗打击能力不强,但那只是对天地之威抵抗力不行,人想锤子刀斧火.......来毁灭就难了。
辽寇也不傻,他们是来抢劫发财的,不是来出苦力遭罪能慢慢磨蹭的,靠的是快马旋风般快速劫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