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龙平复情绪,走上前来,拍拍燕宏彬的肩膀道:“宏彬,我对不起小梅,也对不起你燕家,现在而今眼目下,我只能竭尽全力来弥补——”
“弥补?给燕家金钱名利?富贵荣华?”燕宏彬打断了他,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人伦亲情?你毁了我们一家的梦想,断阻了我们一辈子的期盼!
“在我没有发家之前,我们燕家只有那一个梦想、那一份期盼!那就是让我妹妹读书有成,改变燕家的命运!
“哪怕我三天没吃饭,在风雪中只讨到了一块钱,想想能为妹妹买只钢笔,我都已经喜极涕零!
“那种改变,不是我今天被你陈家人提携帮衬、借贵人之手改头换脸!
“那种改变,会是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相拥而泣的喜悦,而不是一夜暴发的空虚!
“我说的这些,你怎么给我弥补?关键是,你还要作茧自缚,监守自盗,对你的恶行严防死捂,生怕走漏一丝消息,
“还把算出来你犯下孽举的廖先生给囚禁起来!可知廖先生是你陈家发家、你父亲托付你要妥善照顾、养老送终的大恩人啊!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怀疑是你下的手,可我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因为你陈家特别是陈伯父对我恩重如山,
“他对我的提携,燕某我没齿难忘,没有他,就没有我燕宏彬的今天!可面对我妹妹的死,我又该如何念及你陈家的恩情!
“总算苍天有眼,廖先生没有说错,他说过若要一切水落石出,唯有待到‘相师童生、双尾鸡生’这‘双生顾命’之时,
“廖先生自己才能脱得险厄、我妹妹的冤情也才能大白天下,你陈家也才会大难临头!廖先生果然神机妙算!
“陈文龙,厉大师就是这‘双生顾命’之人,他来到你陈家,他便是术士童生——年轻的方外术士,
“厉大师又在你家化解出一只双尾金鸡来,这果然就是‘双生顾命’!而今,廖先生已经化解险厄,脱难而去,
“而经过厉大师的一番推卦堪算,我也终于确信了,你果然便是对我妹妹下手的幕后元凶!
“陈文龙,我不要求你给我燕家弥补赔偿什么,也不会去揭发你的恶行,更不会对你陈家冤冤相报,因为,天在替我燕家罚你!
“你陈家今天果然是灾厄临头,天要谴你陈文龙,天要罚你陈家,我已经心满意足!”说到这里,燕宏彬恭敬地朝南面一拜,
“陈伯父在天之灵,我虽曾救你一命,你陈家也对我恩重如山,但今天,我燕宏彬对陈家也算是仁至义尽,恩怨过往,一笔勾销!”
说罢,转向陈文龙,“从今以后,我和你陈文龙再不是兄弟手足,也再无任何瓜葛干系!”
然后,他又朝厉凌恭敬一拜:”厉大师,今天若不是你,廖先生不能脱难、我妹妹的冤情也不能声张,
“廖先生二十多年前便算到了你今日的‘双生顾命’,但此局他不能破,不能泄露一丝天机,破局终须解局人,
“所以,我们只能等到你的出现,才能解开这一段谜底和真相,燕宏彬在此谢过厉大师,此恩虽不比赠人造化,却也恩重义高!
“燕某我这就回去给小梅坟墓上香,转告她真凶已经受到了惩罚……”燕宏彬激越而言,身子忍不住阵阵颤抖。
厉凌赶紧扶起他道:“燕先生,你我也算不打不相识,虽然这一切都是你们、尤其是高人廖先生早已算计到的一个局,
“但毕竟我们也是缘分一场,何况,听得你妹妹短暂而悲苦一生的遭遇,我也有几分不忍,这样吧,
“你把你妹妹女儿的生辰八字告诉我,也就是那个你已送人、却失踪了的女婴,她若活着的话,现在应该快二十三岁了吧?”
“对,实足二十二岁了,我的亲侄女。”燕宏彬说罢一望一边呆若木鸡的陈文龙,“也是他的亲女儿。
“我这侄女的生辰八字我倒是记得,厉大师你要为她算算命么,算她的寿元,看她现在是否还活着?”
厉凌点点头:“而且,如果她还活着,我便可以根据她的生辰八字洞窥天星风水,循其司命星,为你点化一下她人所在的位置。”
“真的可以?!”燕宏彬重重一握厉凌之手,神情激动无端,
“厉大师你真能根据星象来找人?这可是古时司天监、占星师的奥妙之法,风水命相天人之术啊!厉大师你果然赛过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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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陈家山庄,厉凌和桐子直奔茫茫青山间一所掩迹在参天绿荫里的柴屋。
桐子手里还提着一个竹篓。
一位精灵般的女子推开了柴门,见到厉凌后便是嗔怨一句:“大师你好磨蹭,我们等了你好长时间了!”
“女汉子,别来无恙啊!”厉凌冲陈心心一笑,见她眉角晦暗,轻忧荡溢,“几天不见,怎么少了一些汉子霸气,倒多了一些女子愁戚?”
“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