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帘被人撩开。
杜宛若被强光刺醒,她抬手略微挡了挡。
昨晚的一切都恍若梦境,李慕辰待她是那样的小心翼翼,生怕会影响到她的身体。
所以过程中都是以她为重,但凡会伤害到她身体的事,他都选择了忍耐。
即便不谙房事,杜宛若也是知道的,昨夜大概只有她享受了愉悦,身为男人,他竟然为她做到了这一步,心中没有半点不动容是不可能的。
“娘娘,殿下早起去了朝议,特意吩咐奴婢让您多睡会儿,但是您瞧,时候也不早了,太后那里也该去一趟了。”
采龄扶起了她,口中所说之事,让杜宛若终于有印象了。今天好像是约好了去恩慈宫一趟,但见那丫头提到李慕辰时,脸上印着红晕,便知她脑子里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哎,反正也是事实,就由着她吧。
起身,沐浴,更衣,一系列的琐事做完后,她便领着两列宫婢朝恩慈宫的方向而去。
途中,她发现不仅在自个儿宫里,出了门,外头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很不一样。
不用问也知道,是因为昨晚的事。
大概经过今天一早,这事儿已经在宫里传遍了吧。
太子殿下终于留宿太子妃那儿,活脱脱地咸鱼翻身。
这女人呐,地位再高也不及男人的一点宠幸,尤其身在皇宫,这个道理就愈更明显。
七个月来,李慕辰虽对她百般宠爱,每日都会去她宫里看望她,但如若没有昨晚那一夜**,始终会让人觉得缺点什么。
别说他们,就连杜宛若也没有一点身为太子妃的实质感,哪怕是昨晚,哪怕是现在。
到了面见太后的正殿时,太后的身侧竟多了个小人在。
其实猜都猜得到,那小人便是她的‘儿子’,长孙殿下李璟。
显然,前天的不愉快造成了这小家伙对她产生了点顾忌。
进门时还看到他跟太后正眉开眼笑地聊着天,她刚一走进来,他便没了声响,害怕地躲进了太后的宽袖下,像一只孱弱的小动物在大人的羽翼下寻找保护。
太后知其缘由,也没说什么,其实从内心出发,她也能够谅解杜宛若当时的心情。
凭空多出个孩子,是谁都会六神无主吧。
“来,坐这儿。”太后一如往昔朝她亲切地招了招手。
杜宛若过去跪坐在了太后的另一侧,抬眸间能看见皇长孙时不时从袖摆下探出半颗小脑袋瞄瞄她。
她只要冲他一笑,皇长孙的小脑袋就会往回一缩,来回几次后,梳的好好的头发都乱成了鸡窝。
那样子别提多可爱了,杜宛若的笑容更加真诚了几分。
家庭和睦正是太后渴望看到的,见杜宛若跟重孙的关系有了起色,面上也比刚才缓和多了。
“呵呵,让哀家瞧瞧,”太后慈爱的将还在跟杜宛若游戏的李璟从袖子底下掏出来,捧着他的小脸,抹了抹他的一头小乱发,嗔怒却依旧温和地说道,“玩得连仪容都没了,下去,找人给你梳梳去。”
“是。”李璟也甚是懂事,作揖之后,侧头有朝杜宛若做了个鬼脸才走,看情形他已经跟她‘和好’了。
目送着李璟走出大殿,身边便传来了太后的声音。
“宛若啊。”
“孙媳在。”杜宛若知道此次前来,太后定是有话要对她说,不敢有半点马虎,正色以待。
太后起了起身,杜宛若连忙先行起来,再去扶她,太后带着她出了殿门,像是要跟她去外面散心聊天,从前的太后最喜欢如此,一边活动活动,一边跟她说着体己的话。
即便此生有很多事都改变了,但也有许多还是一成不变。
太后特意没让那些个宫婢内侍紧跟着,而是离了她们有三丈远,这样的距离下,一般是听不到什么的。
走了一会儿后,便听太后沉声说道,“当初之事,辰儿让哀家不提,咱们也就不提了。转眼三年你也确实吃了不少的苦,这回你们一家三口得以重聚,乃是上天垂怜,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杜宛若听得明白,太后所说的‘当初之事’,应该就是指她大婚之日跳河的事。
是啊,这个问题如果非要说个缘由,是无从解释的。
当时,抬轿上就她一人,没有人逼她,更没有人挟持她,那样的情况下,她还选择了轻生,只有‘死都不想嫁给太子’一种解释。
如若不是她三年都未曾醒来,只怕杜家定是要遭连累的。
太后这般说,可见李慕辰早已料到,所以早在她过来前,就为她铺好了路。
太后后面的话也再明显不过,从头到尾,总之一句话概括,就是既往不咎,从今往后跟他孙子李慕辰好好过日子。
杜宛若的回答,当然只有一个。
从恩慈宫回来后,她像是经历了一场战役般,累得躺在了贵妃椅上,拔去头上的朱钗,一头的青丝便如水般,直直地倾泻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