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慧之突然又卟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马立忠以为的手帕,根本不是手帕,而是他的袜子。正是落雪之前,陈慧之帮他织的毛线袜,他一直不舍得穿,就揣在口袋里。
刚才看见她哭,一心急,顺着口袋里摸,也不管是什么,就拿出来了。
马立忠自己也闹了个大红脸,两个人对望着,又一起笑了起来。
陈悦之见这两个人是真的和好了,她也该功成身退了,悄悄的离开,给二人留一些私人空间。
反正这在外面,又冰天雪地的,两个人最多拉拉小手呗。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两点多,李清霞和马老太太的年夜饭,也算是全部准备妥当,把聊天的,干活的人,全都喊回来。
两张方桌拼一块,将各色菜品一色的全都端上来,然后陈维开了白酒,上官磊开了他自己带来的红酒,陈悦之又拿了果汁过来。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金多荣和马立忠两个人还眼圈红红的,好多年没有这样被人重视过了,好多年没有这种家的感觉了。
大人们饭后的娱乐是看电视磕瓜子,谈天说地,孩子们的娱乐是做游戏放炮竹去东家西家讨零嘴儿玩。
村里的孩子们都跑到陈家的院里来,李清霞早就准备好了一块钱的小红包,就是用来打赏孩子们的,图个彩头,做游戏的胜利奖品或者是拜年说了好听的吉祥话儿,都能得一红包。
可把他们乐疯了,连村里最沉默的小亚,都结结巴巴说了几句,把他奶/奶都喜的合不拢嘴,赶紧抱了他拿着红包,说是要回家告诉媳妇儿子去。
陈悦之家这边过年热热闹闹,村里几乎三分之二的人都过来拜年,要不是陈家的作坊,他们也没有可能过上这么富足的年。
相比之下。陈太康家就显的冷清多了,桌上的菜除了一碗青椒吵茄子和一碗咸菜外,就再也没有其它的了。
陈太康黑着脸皱着眉,手里拿着旱烟杆子。敲打着桌面朝着老太太训道:“今天是大年夜,你想干啥呀,摆这苦样给谁看,去,把那腊肉再割些下来蒸蒸。鱼呢,肉圆子呢,菜都上哪儿了?前儿个我不是让你拿钱,叫老二去镇上买些鱼肉回来吗?这三十晚上没有鱼和肉圆子像什么话?”
自从上次事件后,陈明之兄弟俩装鬼,把陈太康给吓晕了,等他醒来后,这原本挺灵便的腿脚,就彻底的不行了。
虽然还有一点知觉,但总感觉使不上力气。今天早上从床边爬到这火桶旁边,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幸亏还有老太太在旁边扶着,要不然真如那翻了个跟斗的王八,是怎么也翻不了身的。
洪晓娥撇撇嘴朝外面张了张道:“这老大真不是东西,这人家年夜饭都开吃了,他咋还不送菜来呢?以往他家没开作坊时,每年三十晚上,都至少送五六个菜的,咋现在变富了。人还变小气了呢?不行,我得去跟他说,今年少说也得拿十个菜出来,要不然我可不依他。”
说罢。老太太就要站起来,系着满是油渍和黑灰的围裙往外走去,陈太康脸色涨的跟猪肝一样,大吼道:“你给我站住,老大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你觉得他还会给你送菜?你做梦吧你就。别说许多废话。赶紧到灶屋里头,把那鱼肉整上,这过年必须得有鱼肉。”
三十晚上的鱼一般是不吃的,代表着年年有鱼的意思,有些人家为了这种有余长久一些,甚至要把鱼留到正月十五以后来分食。
而肉圆子,自然代表的是事情圆满,团圆的意思。
洪老太太目光有些躲闪的扭捏起来,陈太康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他立即从火桶里支起身子来,摸着拐杖,哆索着就要下来,但是火桶沿太高了,他的腿现在又不太听使唤,哪里能夸得出来,这不一绊,就直接倒栽了葱,整个人都趴个狗啃屎。
洪老太太吓坏了,赶紧跑过去把老头子扶起来,一看额头都撞破了油皮,鼻子上也冒了血。
“老头子,你没事吧,别吓我。”洪老太太急起来。
陈太康像溺水的人一样,一把揪住老太太的手腕,把她疼的直咧嘴,想撒手又撒不掉。
“你说,那买菜的钱你给了没有?”
洪老太太低下头,声音小小的说道:“给,给老二了。”
“那肉和鱼呢?”陈太康急切的问道。
洪老太太把身体缩的更是一团的样子,好像很害怕似的:“老二说,他那包工程的钱,要过年以后才会发下来,他手里头一点花头都没有,过年连送老丈人节礼的钱都没有,到时候丢的不还是我们俩的面子嘛,他让我先挪给他用用,等过了年,他还给我两倍的钱。老二还说,现在老大家发达了,我们三十晚上,哪里用烧什么菜,直接上他家吃就行了,听说那老大媳妇可会作践老大的家业呢,居然给村里的那些小鬼头撒钱,还请外人到她家过年,就算咱俩不是他亲爹亲妈,那至少还是二叔和二婶吧,做人不能胳脯肘往外拐是不是?”
“你,你糊涂呀你,老二这么说你就信了,这些年,只见你把钱塞给他,你什么时候见钱从他手里漏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