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泽三年的正月,周王府张灯结彩,据说里面办了场喜事,甚至有传言说,皇帝陛下亲自主持了婚礼。可惜受到邀请的文武百官寥寥无几,外人甚至不清楚成亲的人是谁,他们只是猜想,有资格惊动皇帝陛下的,应该也只有周王了。
于是江都城的茶楼饭馆、烟花柳巷,到处都是谈论谁家的闺女这么幸运,能够被周王殿下纳为妾室。没有人会白痴般的去考虑:周王已经有一妻一妾,而且妻室还是大隋朝的公主殿下,他怎么可以再行纳妾之举?
李玄霸听到风声时,长孙无忌和杨媛的洞房花烛夜都过了好几天了,他不怀好意的想了想长孙无忌可能遭受的折磨,心中舒畅许多,也就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任由府外的流言蜚语盛传下去。
朝廷决心讨伐沈法兴,李玄霸忙碌了很长一段时间,当大军出征之后,他才闲散下来,在府里见到长孙无忌和杨媛出双进对、相敬如宾,高兴之余又有几分遗憾。
李靖不愧为历史留名的良将,他率领大军南下时,采用声东击西之计,绕过布有重兵的县城,攻打那些兵力薄弱的地方,待沈法兴派兵增援时,又往往能够料敌先机,在途中设下埋伏,击溃援军。
不到两个月,沈法兴的大军节节败退,其麾下的大将,死在秦琼、罗士信等人手中的不计其数,以至于南隋的大军攻到哪里,哪里的守将便望风而逃,最后只剩下吴郡全郡以及余杭部分县城还在沈法兴的手中。
南方基本每天都有捷报传到江都,文武百官在朝堂上重复着恭维的话,听的杨侗十分厌倦,但朝廷打了胜仗,他总不好摆出臭脸,于是他表现出高兴的模样,不少官员以为杨侗对他们的恭维受用无比,于是恭维声愈发的大了起来。
比起南方的战局,李玄霸更在意北边的动静。
南隋发兵讨伐沈法兴的同时,大唐开始出兵攻打北隋,王世充深知大唐国力强盛,难以硬撼,应对措施也要比沈法兴高明许多。
可惜在强大的实力面前,北隋同样节节败退,再加上北隋朝廷之中,能用的人才很少,像裴仁基、程咬金这些能征善战的良将,杨杲并不敢将太多兵马交到他们的手中。
李建成、李世民、屈突通等人兵分三路,慢慢的蚕食着北隋的城池,王世充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将朝廷的精锐收回洛阳,同时请杨杲下诏,派元文都向窦建德、徐世绩等人求援。
数月前,北隋还与徐世绩倒戈相向,现在徐世绩又怎么可能出兵抗衡大唐?至于窦建德,他面对罗艺和高开道的威胁,更无心西进,所以元文都磨破了嘴皮,窦建德和徐世绩依旧不愿发一兵一卒。
杨杲不甘心,又派遣使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向徐世绩和窦建德讲述唇亡齿寒的道理,结果徐世绩和窦建德似乎是商量好的,以一句“唇惧寒而齿不惧”打发了杨杲的使者。
四月,张须陀挥师北上,徐世绩,窦建德同时出兵,开始争夺齐鲁之地的城池,当然,如果有心之人认真分析此事,就会发现他们三路大军从来没有交集,彼此间也未发生过厮杀......
天下的局势,似乎都在李玄霸的意料之中,不过他没来得及开心几天,便有噩耗传到他的耳朵里。
蔡祭酒年事已高,疾病缠身,年前就已经卧病在床,但终究熬了过来,没想到他熬过了寒冷的冬天,却在渐渐回暖的时候仙逝。
静香身为蔡祭酒的义女,自然是要回去守孝的,毕竟蔡祭酒的子嗣几乎全部死在沙场之上。
撇开静香这层关系,李玄霸十分敬重蔡祭酒,他听闻蔡祭酒的死讯,伤心了许久,后来他亲自为蔡祭酒操办丧事。
蔡祭酒仅有的两位孙子,一个跟随李靖南下征讨,另一个跟着张须陀攻伐齐鲁之地。至于他的重孙辈,因为太过年幼,最大的也不过十多岁,还在国子监读书。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李玄霸好不容易从悲伤中走出,仅仅过了半个月,又一个噩耗传来:三朝重臣陈棱病逝!
陈棱的年纪与蔡维相若,不过他是武人出身,看上去比蔡维硬朗多了,谁曾想到竟也突然重病,不治身亡。
其实生病不过是引子,他们会突然逝去,是因为他们的时间到了,哪怕孙思邈医术再高明,也断然无法从阎王手中抢回他们的性命。
陈棱对朝廷忠心耿耿,虽说脾气古怪些,但是当初李玄霸打算劝降杜伏威时,除了魏征、房玄龄等人赞同,满朝文武几乎全部反对,后来陈棱率先表态,支持李玄霸的决定,这才让事情得以顺利的进行。
李玄霸前去祭拜陈棱时,看着陈棱的牌位,脑中想起陈棱说的那句“天下终究是你们的”,心中怅然若失,躬身拜了拜,叹息一声,神情落寞的离开了陈棱的府邸。
“真是多事之秋啊!”李玄霸走的稍远些,回头看了陈棱的府邸一眼,只见人来人往、一片忙碌的景象,感慨道:“祭酒大人和陈将军为朝廷鞠躬尽瘁,可惜临终之前,他们没来及看到朝廷收复山河。”
“但他们看见了江都的繁荣,也看到了朝廷在这么短的时间恢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