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县危矣!李玄霸危矣!
在杜如晦面前,李孝恭愚蠢至极。但事实上,李孝恭确实是难得的将才,他运筹帷幄,身先士卒,李九指等人身心俱疲,矮小的城墙再难阻断唐军的杀进城中的脚步!
“若爷战亡,请以吾尸,筑起高墙!”
“若爷战亡,请用吾血,煮成熔浆!”
“若爷战亡,请使吾骨,化为矛杖!”
随着嘹亮的歌声响起,李玄霸双手各执一柄长刀,出现在城墙之上,在他身后,除了崔三,跟着李玄霸麾下所有的有生力量。
李玄霸唱歌很难听,或者说,他并非唱歌,而是在竭力的嘶吼。本来疲惫的一千多将士,似乎突然生出无穷无尽的力量,眼中露出凶残的目光,像野兽一样扑向唐军。
手臂被砍断,那便用脚将你踹下城墙!腿被砍断,便用锋利的牙齿咬断你的脖子!若是连咬你的机会都没有,便使出最后的力气,与你一同跌落到城外!
胡斐被十几支长矛穿透身体,临死前怒吼一声,砍断唐兵的长矛,一刀斩落三名唐兵的首级,然后踉跄的冲向唐军,手中长刀不停挥舞,只到被唐军的一名骁将砍去头颅。
秦风身受重伤,见胡斐身死,悲痛欲绝,手持长枪,不顾唐兵的弓弩,纵身一跃,直刺那名裨将!
那裨将正在得意,枪头从他后背进,前胸出,他难以置信的转过头,便看见被射成刺猬的秦风浑身是血,嘴角挂着冰冷的笑,跌倒在地。那裨将很不甘心。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看着漫天星辰离自己越来越远,最终缓缓闭上双眼。
山林军见两位将领先后战亡,目龇欲裂,杀意更胜。唐军将士接连倒在城墙上,山林军的尸体也铺满城楼,再也见不到半块红砖。
李玄霸已经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他现在的头脑里,只有一个字:杀!
一支冷箭在夜色中带着破空之声,射中李玄霸的肩头,他砍翻面前的一名唐兵,冷漠的将箭支拔出,带出一块血肉。
另一支冷箭出现。李松悄无声息的挡在李玄霸身后,用血肉之躯将箭支停了下来。紧接着,十几支箭射进他的身体中,他费力的回过头,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血水染红了他微黄的牙齿!
除了李玄霸、李祈健等人,其他将士都没见过南隋的安定,他们仅从李松和李林的口中得知。南隋百姓的生活是如何的美好,内心生出向往。忠心耿耿的跟随着李玄霸,从怀戎一路奔波到冠县。
面对生死,他们选择抛弃生命,也不愿背叛李玄霸,因为他们很希望李玄霸活下去,继续振兴南隋。既而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能过上南隋百姓的那种生活。他们沦为盗寇马匪,正是由于生活所迫,所以他们愿意为心中的憧憬而变得无比执着。
山林军的将士一个倒下,对于李玄霸来说,他们死的忠诚。死的惨烈。但对于李孝恭来说,那些人死了便是死了,充其量就是自己功劳簿上浓浓的笔墨。
李林在人群中穿梭,身上受了太多的伤,李孝恭就在他身前五步的距离,他没有在意正在流血的伤口,眼睛死死盯着李孝恭,朝他迈了一步。
两军交战,城楼上早已乱作一团,每迈出一步,他都要付出极重的代价。只要能杀了李孝恭,李林连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么会在意受多重的伤?
一柄长矛刺穿了李林的身体,两把长刀砍断了李林的双腿,他再也没有办法靠近李孝恭一步,不由得惨笑一声,使出最后的气力,将手中长刀化作戈矛,刺向李孝恭。
他没有看见李孝恭是否被刺中,因为他掷出长刀的瞬间,头颅便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滚落到唐军的脚下,不知被谁随手捡起,装入腰间的袋子里。
几个时辰之前还一起嬉戏谈笑的袍泽在自己身前殒命,任谁都会被激怒,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他们只有一个念想,多杀一名唐兵,就算这辈子赚到了!
“公子,你走吧!”李九指的脸上、衣服上全是血,他难得没有保持清醒,喘着粗气说道:“小人知道您不忍心放下我们,但将士们拼死厮杀,就是希望公子能够安然回到江都,只有您脱险,我们的死亡才是值得的,请您不要因妇人之仁,让将士们死的毫无价值。”
在李玄霸面前,李九指永远是一副小人的嘴脸,如今将要生离死别,他难得说了一句认真的话。
“我杀了多少人了?”李玄霸的双手微微颤抖,答非所问,不等李九指回话,他面目狰狞的笑了笑,说道:“若能杀敌一千,纵死又有何憾?”说完,挥舞双刀,继续厮杀起来。
李九指剧烈的咳嗽一声,面带感慨之色,苦笑着摇了摇头,追上李玄霸的脚步。
“周国公莫慌,崔三前来相助!”在城中,两千多骑兵正往城墙这边赶来,李玄霸微微蹙眉,不悦的朝着崔三瞥了一眼。在火光中,崔三的眼角有泪光闪动。
明知赴死,你们这又是何苦呢?李玄霸叹息一声,不忍责备崔三,朝他点了点头。
朱粲麾下的将士,有不少人是迫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