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称帝、裴仁基归降,这两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无论是东都的越王杨侗,还是江都的杨广,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待李密稳固了洛口的城防,杨广起用张须陀的诏书才送到洛阳,只可惜大势已去,面对更加强大的瓦岗贼,张须陀也回天乏术。
更令人担心的是,李密得到大权后,派房彦藻率兵向东攻占城池,取下安陆、汝南、淮安、济阳等郡县,彻底断绝了洛阳与江都的通道。
瓦岗贼势如破竹,给了李密极大的信心去推翻杨广的暴政,很快,一纸檄文从洛口传遍大江南北。
“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李玄霸咀嚼两遍,觉得有些熟悉,突然意识到,这或许就是罄竹难书的由来吧。想到这里,李玄霸不由的微微一笑,说道:“这祖君彦的文采当真斐然。”
“此人博学强记,颇有才名,可惜先帝与陛下皆厌恶于他,一直得不到重用。”房玄龄惋惜的叹息一声,似乎想到了自己,说道:“他的檄文如此诋毁陛下,也并非奇怪之事。”
“如果不是看到这篇檄文,玄霸还真不知道陛下竟有这么大的过失。”李玄霸将抄有檄文的纸张揉成一团,随手扔在地上,讥笑道。
“通守大人,都这个时候了,真亏您还能笑得出来。”贾闰甫神色紧张道:“河南诸县失守,荥阳已经处在李密的包围之下,自此再无粮草援兵,郡中的百姓人心惶惶,我们应该想想应对之策,不能坐以待毙。”
贾闰甫乃是贾务本的义子,为人不好习武,但极为聪慧,又心细如尘,一直负责荥阳的粮草辎重等诸多事宜,几乎没有出现过差错。
“闰甫兄先别着急。”李玄霸面露赧色,面对整日忙碌的贾闰甫,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今日请诸位前来,正是为了商讨对策。”
荥阳已然成了孤城,城中只有两万多将士,又能如何面对宛若洪水般的逆贼?
“李密既然敢孤军攻下兴洛仓,必然是留有后手,确保公子不敢离开荥阳。”房玄龄身为谋士,率先开口说道:“王伯当据守东郡,对荥阳虎视眈眈,公子一旦出兵,瓦岗贼则可以毫无顾忌的攻打荥阳,李密此举,真可谓让公子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局势发展到今天的地步,李密的用心险恶,在场的几人都大概明白过来,房玄龄话音一落,众人皆轻轻的叹息一声。
“按理来说,李密占领巩县,应该先与东郡中的瓦岗贼合力攻占荥阳,但他却舍近求远,选择攻打汝南、淮安等郡,说明他有所忌惮。”房玄龄说完,看了李玄霸一眼,只见李玄霸似乎毫无所觉,正在低头沉思,便继续说道:“汝南、淮安等郡早已开始动荡,房彦藻能够轻而易举的攻下这几个郡,早在意料之中。”
“先生还是直接说出心中所想吧。”李玄霸轻咳一声,说道:“比起当前的局势,他们更在意荥阳该如何自处。”
房玄龄扫视众人一眼,发现除了贾闰甫,秦琼、罗士信等人皆一头雾水的样子,好笑道:“诸位认为,李密为何不攻打荥阳?”他虽然是在问众人,目光却移到贾闰甫身上。
贾闰甫也不矫作,起身拱手答道:“李密虽号称数十万之众,但大多是为了兴洛仓的粮食,那些人对李密并非忠心耿耿,一旦李密作战失利,定然会引起人心变动,所以他才会放弃荥阳,转而攻打汝南几郡。”
“原来如此。”罗士信扯着嗓子说道:“这么说来,李密这厮空有几十万人,却还害怕我等。”
“非也。”贾闰甫摇头说道:“李密并非惧怕,只是不敢冒险而已。”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李密的逐渐强大,人心很容易真正归附于他,到那时,纵使荥阳铜墙铁壁,也不可能坚守的住。”
说到这里,众人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就连李靖始终沉着冷峻的脸庞上,也露出深深的担忧之色。但李玄霸却与房玄龄相视一眼,微微一笑。不论在哪个年代,人才都是极为重要的,贾闰甫能有这样的见地,对于荥阳和李玄霸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那闰甫兄可以应对之法?”李玄霸收起笑意,平静的询问道。
“通守大人乃是聪慧之人,自然知道以卵击石之理。”贾闰甫微微俯身,直言道:“李贼势大,不可硬撼,只能暂且避其锋芒,徐徐图之。
“如何徐徐图之?”李玄霸朝前探了探身子,显得很有兴趣,追问道:“若是避其锋芒,又该如何避之?”
“荥阳不保乃是早晚之事,闰甫觉得,通守大人有三条路可以走。”贾闰甫答道:“第一条路,大人放弃荥阳,率军回到东都,如此可以增加洛阳的兵力,保护江山社稷;第二条路,大人假装依附李贼,待时机成熟,再合兵杀之;第三条路,大人与荥阳百姓共生死,以全名节。”
李玄霸听完最后一条路,吓了一跳,连忙摇了摇头,惹的众人笑了笑,算是缓解了堂中压抑的气氛。
贾闰甫所说的三条路,李玄霸都不愿意走,他皱了皱眉头,抬头对众人说道:“陛下与张将军将荥阳郡交予玄霸手中,玄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