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霸很喜欢魏征这个人,却又有些心疼他。在他的印象中,魏征直言忠谏,死时却身无旁物,一贫如洗。李世民虽称他为明镜,最后又不知因为什么,竟砸了魏征的墓碑。
昨夜若不是李玄霸派李苟接回魏征,只怕魏征难逃一死,如果魏征死了,那历史还会朝着他记忆中的历史发展吗?
回到唐国公府,李玄霸便直奔魏征房间,他需要与魏征好好聊一聊。
叩门而入,两人客套一番,各自坐下。李玄霸见魏征依旧穿着官服,说道:“魏先生,玄霸很敬重您的为人,但实在不忍您血洒朝堂,还请先生切勿急躁,安心等待时机。”
魏征认真的看了李玄霸一眼,平静的说道:“下官明白大人的好意,昨晚想了一夜,下官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魏征说完,站起来,躬身一拜,继续说道:“恕下官直言,大人如今对陛下,是否忠心不二?”
“先生听完,能否只放在心里?”李玄霸没有斥责魏征,反问了一句,魏征点头之后,李玄霸示意魏征坐下,笑着说道:“可能你还不清楚,我喜欢公主,迟早会迎娶过府,那时候陛下就是我的家人,你说我对陛下会有二心吗?”
李玄霸以为这个解释,可以让魏征打消疑虑,没想到魏征摇了摇头,说道:“大人可曾听说过,易子而食?”
面临绝境,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交换着吃,更何况只是妻子的父亲?
李玄霸明白魏征的意思,想了片刻,说道:“不瞒先生,玄霸一直畏惧朝堂勾心斗角之事,所以一直远离朝堂。但正如你所言,陛下待我不薄,我若是什么事都不做,又如何对得起陛下?”
“那大人打算如何做?”魏征觉得李玄霸不似敷衍,轻声说道:“大人劝下官韬光养晦,想必心中已经有所打算了。”
李玄霸确实思考过自己该怎么做,只是他对朝堂之事,一窍不通,又能想出什么办法?
“先生认为,在陛下心中,玄霸与裴大人孰轻孰重?”李玄霸说完,也不等魏征回答,自己继续说道:“在陛下眼中,我只是一个稚子,而裴大人,却是陛下心中的朝廷柱石。许多人想通过我去扳倒裴大人,难道不觉得这是以卵击石之举?”
魏征默然。
“不怕先生笑话,死过之后的人会变得很怕死。”李玄霸笑了笑,说道:“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我不可能在陛下面前谈论裴大人的是非。”
李玄霸遭遇雷击的消息,早已传开,魏征自然也听过,所以李玄霸并不担心魏征会想到别处去。
魏征闻言,苦笑一声,说道:“下官,也有些体会。”
话已至此,李玄霸明白,魏征已经不会轻易赴死,心中稍安。
“我与先生相识不过两天,有些问题,本不该对先生说。”二人沉默了一会,李玄霸突然认真的说道:“但玄霸信得过先生的为人,还望先生能够以实情告知。”
“大人乃是下官的救命恩人,不管大人问什么,下官一定以诚相告。”魏征拱手说道。
李玄霸话到嘴边,却又生生止住,顿了顿,说道:“问那个问题之前,玄霸想请教先生,以后有何打算?”
魏征笑了笑,说道:“大人虽说相信下官,却先问这样的问题,倒是谨慎的很。”李玄霸面露尴尬之色,告了个歉。魏征继续说道:“下官受命来到洛阳,已有赴死之心,但如今却苟活了下来,又未能面见圣上,有何脸面回去?大人若是不嫌弃,下官愿意留在府上,听凭大人差遣。一来,以报救命之恩,二来,下官想在大人所说的时机到来之时,为天下百姓出些力。”
李玄霸之所以会有所疑虑,是因为突然想起,《隋书》好像就是魏征主持编写的,他虽然愿意相信,魏征乃是正直之人,却又难免有些担心。
不过想到魏征昨夜的态度,李玄霸觉得自己怀疑魏征的为人,确实有些太小人之心了,好在魏征并不在意。
魏征愿意留在自己身边,李玄霸开心不已,连忙说道:“先生若是愿意留下,玄霸求之不得,只是,不知武阳郡丞那边,舍不舍得让先生离开?”
“下官既然已经引起裴大人注意,郡丞大人自然舍得下官离开。”魏征笑着说道。魏征笑的很坦然,没有一丝虚假,想必那位郡丞对他还算不错,所以心中没有任何怨愤。
“既然如此,那玄霸明日便派人,将先生家眷接到府上。”李玄霸拱手说道:“先生是否还有其他交代?”
魏征见李玄霸考虑如此周到,连忙起身拜谢道:“不敢劳大人费心,大人只需派人替下官送封信即可,拙荆自会携子同来。”
“先生既然答应留在府上,还请先生听玄霸的安排。”李玄霸过去扶起魏征,说道:“玄霸虽有忠勇卫之名,但并无实权,无法为先生安排职务,还请先生理解。”
魏征抬起头,看着李玄霸略显稚嫩的脸,突然想起,眼前的少年,刚过十六岁。但李玄霸的眼神,却让魏征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只能再次拱手拜谢。而后说道:“下官只望百姓安居乐业,对做官并无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