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寒风,洛阳的天变的有些阴沉。
李苟冒着被臭骂的危险,敲了半柱香时间的门,终于将李玄霸从被窝中唤出。李玄霸打开房门,冷的打了个哆嗦。两个丫鬟相继走进房间,端来热水和早饭。
洗漱之后,又喝了热粥,暖和了一些,李玄霸搓了搓手,无奈的朝着府外走去,常伯早已在外等候。想到以后都要这么生活,李玄霸瞬间想念起河东郡。
“大哥,稍等。”李玄霸刚进车厢,便听到宇文成都的叫喊声,连忙探出头来。
“成都,你怎么来了?”李玄霸好奇道,又见宇文成都身披盔甲,凤翅镋在手,说道:“你要离开洛阳?”
宇文成都勒了战马,停在车侧,回道:“这几日又有一群逆贼造反,成都受陛下之命,前去剿灭。”
隋朝末期,天下大乱,李玄霸不愿多问,便说道:“那你小心些。”
宇文成都见李玄霸语气平淡,心中黯然,脸上却未表现出异样,拱手说道:“多谢大哥关心。”
“你,别叫我大哥了。”李玄霸犹豫片刻,说道:“你比我还长几岁,称我为大哥,有些不合适。”
“不行,当年我们可是拜了天地的。”宇文成都沉声说道。
“啊?”李玄霸一惊,不过随即想到宇文成都所指的拜天地,可能就是烧香歃血,放下心来,说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还当我是大哥?”
宇文成都一阵为难,不知如何回答。
“我知道你重情重义,信守诺言,但现在的我毕竟与以前不同,如今又在国子监读书,总不能还是那般无礼。”李玄霸劝道:“再者,只要我们情谊仍在,又何必在乎一个称呼?”
儒家讲究长幼有序,李玄霸这般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宇文成都思考了片刻,说道:“成都愿听大哥......”见李玄霸翻了个白眼,连忙改口道:“忠勇卫的话。”
“还是叫我玄霸吧。”李玄霸笑了笑,说道:“这样还显得亲切些。”
宇文成都很不习惯的叫了一声,叫完之后,两人皆笑了起来。
“对了。”宇文成都见李苟等人还围在马车边上,连忙说道:“我昨夜进宫面见陛下,陛下恩准你今日上午不用去国子监,好让你我二人叙叙旧。”
“你怎么不早说。”李玄霸懊恼一声,转头对李珠说道:“收拾东西,回府。”
宇文成都还未反应过来,李玄霸已经下了马车,直奔府里去了。
李苟习惯了李玄霸的做派,对着宇文成都说道:“大将军,请到府里歇息。”
宇文成都下了马,随着李苟走到李玄霸的房间,进屋一看,李玄霸已经裹着被子坐到了床上。
“这床有些小,我就不客气了。”李玄霸讪讪的笑道,宇文成都摇了摇头,示意不用客气。李苟搬了一张椅子到床边,宇文成都拱了拱手,坐了下来。
叙旧叙旧,叙的自然是旧事,可李玄霸前事尽忘,又如何去叙?
“玄霸,你现在开始练字了?”宇文成都四周张望一番后,发现远处的案台上摆着文房四宝,那纸上还写着字,随口问道。
“我现在,也只能握握笔了。”李玄霸笑着说道:“不过也就这两日才学着写字,难看的很。”
“总不会比成都的字还难看吧。”宇文成都笑着说道,然后站起身来,走到案台边看了一眼,笑容瞬间凝固,而后轻咳一声,说道:“确实比我写的字好看一些。”
李玄霸只知宇文成都是一位武艺高强的将军,却不想他也会考虑别人的感受,打趣道:“你写的字,若是比我的字还难看,宇文老将军岂会饶你?”
宇文成都是无敌大将军,同时也是世家子弟,自幼受着良好的教育,又如何会写一手难看的字?
见恭维的话被拆穿,宇文成都尴尬的说道:“这‘苏灵’二字何意?”
“是一位故人的名字。”李玄霸回答道,目光黯淡下来。提起笔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写那两个字。
见李玄霸神色不对,宇文成都重新坐下,说道:“字总是可以练出来的。”
但人却再也看不见了。李玄霸在心中说道。
“陛下派你去剿灭逆贼,为何要午后出发?”李玄霸与宇文成都相识不久,难有话题,只能提及宇文成都出征之事。
宇文成都叹了口气,答道:“如今逆贼四起,人心惶惶,各地郡县驻军不敢随意调派,只能从洛阳抽调些将士,他们整合需要一些时间。”顿了顿,继续说道:“此去必然有人无法回来,就让他们与家人一起吃顿饭吧。”
战争本就是死亡,尤其是冷兵器时代,李玄霸心中早有觉悟,不过听到宇文成都的话,心里还是有一丝悸动。
如今瓦岗声势未起,窦建德也尚未壮大,朝廷应付起来已经如此困难,再过几年,大隋朝还能支撑下去吗?历史,是否根本不会因为他活下来,而发生任何改变?
宇文成都只当李玄霸心系杨广,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