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杨广愣神之际,李玄霸打开门,跑了出去。
李权志公公与几位大臣站在门外,李玄霸扫视一圈,发现谁都不认识,便拱了拱手,算是行了礼,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这恶神果然又回来了。”几位大人相互看了看,一人说道:“还是那般无礼。”
其余几人很有默契的点点头,谦让一番,先后进了御书房。李权志沉默着关上门,然后将双手拢在袖中,站在门外候着。
李玄霸进了两次宫,已经认识路,没有让人陪着,独自行走在宫墙下。
与杨广闲聊了一个半时辰,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宫中人来人往,地上的雪被踩出许多脚印。李玄霸深深吸了口气,冷冽的空气从李玄霸的口鼻渗入体内,让他清醒了一些。
“我到底在做什么?”李玄霸拍了拍脑袋,摇头自语道。
李玄霸在进宫的路上,便想好如何应对杨广,只是在御书房发生的一切,渐渐脱离了他预想的轨道。他表现的太过正常,正常到可以像别人一样读书识字。
从御书房的对话中,李玄霸感受到了杨广对自己的喜爱,如果杨广一时兴起,让李玄霸努力读书,中个进士什么的,那他的纨绔生活,还有什么指望?
“希望那句话,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李玄霸走走停停,纠结了一路,直到走出宫门,见到李府的马车,自我安慰一番,微笑着朝马车走去。
“秦伯,您怎么不进车里避避寒?”李玄霸走到马车边上,见车夫秦伯蜷缩在车上,心中生出一丝不忍,带着一丝责备的语气说道。
“老朽衣服不干净,怕弄脏了马车。”秦伯睁开眼,笑呵呵的说道。李玄霸的一句话,让他觉得暖和了许多。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李玄霸板着脸说道:“我进宫来回差不多两个半时辰,你一直这样坐着,万一着凉怎么办?”
李珠在车厢中闭目养神,听到二人的对话,内心深处轻颤了一下。
“老朽习惯了。”秦伯依旧乐呵呵的说道,又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几辆马车,小声说道:“公子你看,别的府上也是这规矩,我要是进了车厢,反倒会让人觉得咱们唐国公府没有规矩咧。”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李玄霸摇摇头,说道:“不管别人家什么规矩,老爷和夫人不在,我说的话就是规矩,下次不许这样了。”
“知道了,知道了,外面天寒地冻的,公子您赶紧上车吧。”秦伯挪了挪身子,对着车厢喊道:“李珠,扶公子上车。”
李珠从车厢中出来,揉了揉眼睛,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公子,您回来了。”见到李玄霸,李珠轻声说道,然后跳下马车,扶着李玄霸上了车。
进了车厢,盖上轻软的丝被,李玄霸舒服的哆嗦了一下。
“李珠,我们以后要对狗子好一些。”李玄霸半躺着,说道:“今天见了陛下,我才知道,狗子服侍我挺不容易的。”
李玄霸在杨广面前的样子,确实与李苟在他面前的样子差不多。
“李苟确实挺不容易的。”李珠微笑着说道。
“莫非你觉得我虐待他?”李玄霸闭上眼睛,顿了顿,笑着说道:“不过,他确实长了一张活该受欺负的脸。”
说完,两人皆笑了起来,秦伯在前面听到身后的笑声,也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李珠,此时无人,我想问你个问题。”说笑了几句,李玄霸收起笑容,平静的说道。
“私议陛下,乃是大罪。”李珠犹豫了片刻,低头说道。
“你是聪明人,何必说这种没意义的话。”李玄霸睁开眼睛,淡淡的说道:“我想问你,你觉得后世会如何评价陛下?”
李珠闻言一惊,他只猜到李玄霸想问的问题,必然与陛下有关,却没想到,李玄霸竟是让他去评价当朝皇帝。
“陛下创科举,造福天下寒门学子,开运河,贯通南北,修长城,防御突厥入侵。”李珠沉默了一会,说道:“仅这三件事,就可以让陛下获得千古明帝之名了。”
“是啊,陛下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反贼呢?”李玄霸冷笑一声,说道:“你只要说出心中所想,难道还怕本公子去官府举报你?”
“陛下老了。”李珠叹了口气,拗不过李玄霸,轻声说道:“因为老了,所以陛下太过在乎后世之名,做了一些急功近利之事,至于后世的评价,哪是现在便能说清的。”
“你觉得,陛下是一位好皇帝吗?”李玄霸一字一顿的说道。
李玄霸这句话,可谓字字诛心,但李珠听后,毫不犹豫的答道:“于国于民,陛下都是一位好皇帝。”
“好了,言尽于此吧。”李玄霸抬手止住了李珠的话,说道:“今天与你的对话,只是我一时好奇,随口问问,你别放在心上,我也不会放在心上,下车后,谁也别再提了。”
“是。”李珠舒了口气,沉声应道。
地上有雪,马车行驶的很慢,车轮碾压着厚厚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