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湛蓝澄净,将夏日艳阳衬托的更加灿烂耀眼,郁郁葱葱的贡比涅森林里,此时已是一片军容严整,堂皇肃然的情景。身着传统野原灰制服的德国陆军士兵分列于道路两侧及中心空地周围,将这片法国人心中的圣地完全占据,一面面赤红的万字旗迎风招展,向世界尽情宣告这个民族即将迎来的历史性瞬间。
伴随着引擎的嘶鸣声,一排车队逐渐从原野公路驶入了林荫大道,当先一辆敞篷奔驰77轿车厚重而尊贵,正是德国元首的专属座驾。与平日里的简单低调不同,此时坐在后排的希特勒穿着极为正式的服装,将他整个人衬托得庄重威严,唯一不变的只是那枚一级铁十字勋章,仍然作为他毕生的荣耀佩戴在胸前。
在希特勒身后,勃劳希契、凯特尔、雷德尔、里宾特洛甫、和赫斯5人分别乘车跟随,整个车队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谈,人人都神情肃穆地端坐车上前往谈判地点。就连只是靠太子身份才混上了这个谈判名额的赫斯,也没有表露出任何尴尬与不适,他安之若素的呆在队伍最末,衣着神色俱是最标准的仪容。
微风吹拂,树木霍霍倒掠,当车队驶出林荫道路末端后,呈现在他们眼中的便是森林中央经过精心布置的谈判现场。棕红色的旧卧车静静停放在它22年前呆过的位置,就连会场周围列队警戒的士兵,其人数和阵型也和191年完全一样。
希特勒微微抬手,示意司机将车停下,没等副官帮他开启车门,希特勒已经微微颤抖着将车门推开,然后扶了扶帽檐上的鹰徽,从车内走了下来。
步履所及,脚下土地松软干燥,混合着青草的芬芳气息萦绕鼻息,一如从前。希特勒平缓地走在这片靠近巴黎6公里的法国土地上,心中汹涌翻滚的情绪再难以遏制,恍惚间,眼前的景象如水波般扭曲,变成了昔日令他刻骨铭心的一幕幕场景。
“威廉陛下已经对法国宣战。这是我改变命运的绝佳机会,我要加入军队,为大日耳曼民族神圣光荣的事业奉献全力!”欢呼震天的慕尼黑广场上,瘦削青年握紧双拳,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暗自发誓道。
“士兵突击,消灭前面的所有法国佬!”炮弹怒啸,枪声如暴雨敲荷,瘦削青年与战友们怒吼向前,浑然不惧死亡是何物。战斗结束后,看着满是残尸血肉的地狱战场,以及身旁十不存三的受伤残兵,初历杀戮的瘦削青年没有恐惧,只有对胜利的决心越来越坚定强烈。
“阿道夫,我……要死了,这道军……令,你答应我必……须送到36团手里!”胸腔被弹片穿透的士官倒在战壕里,任凭瘦削青年颤抖着如何包扎都无法止住飞速喷血。眼见中年士官伸入怀里的手无力垂下,瘦削青年泪如涌泉奔流,悲痛万分地嘶嚎道:“班长!军令我一定会送达的。我也一定会为你报仇!”
“混蛋卡雷尔,你给我坚持住!我马上就把你送到医院,你一定会活下来的!”瘦削青年从泥泞里背起一具比自己高一个头的魁梧伤躯,在奔腾气浪和密集弹雨中咬牙飞奔,“卡雷尔,你不是喜欢医院里的安娜么?只要你挺过这一次,我就把刺刀抵在她脖子上让她陪你……求求你,别啊,呃啊啊!”感受到脖颈处的呼吸逐渐停止,瘦削青年嘶声大叫起来,他脚步踉跄摔倒在泥浆里,眼鼻口内瞬间塞满了污秽……
往昔岁月纷繁而又清晰的从希特勒眼前闪过,仿佛就在昨天。那一个个可以将性命托付的生死战友似乎就在身边,仍然意气风发地准备向巴黎发起攻坚。在贡比涅森林灿烂的白色阳光里,这些战友们的面容忽然都变得苍老了几十岁,看着眼前已开创史诗传奇,高居凌云九天的希特勒,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欢欣和喜悦。
“阿道夫,这些年里我们一直都看着你呢。你实现了我们民族两代人的毕生夙愿,我们都为你感到无比骄傲!一路上那么多困难,那么多强敌都没能打垮你,你是真正的德意志之子;能和你并肩作战,是我们莫大的荣幸。”老迈的班长轻轻拍了拍希特勒的肩,微笑着郑重说道。他张开双臂,拥抱了面前已经成为德意志元首的唯一在世战友,片刻后他的身躯寸寸崩解,化为点点光雨飞散向高天。
六月夏日璀璨的阳光下,希特勒闭目微微仰着头,两道清澈的水流在他的下巴汇集,聚成点点水滴浸润了脚下的草坪。从流浪迷茫到位高权掌,从任人欺凌到群敌扫平,他实在经历了太多苦难和危险,有不知多少次都险些一步踏错全盘皆灭。今天,光芒万丈的胜利殿堂终于就在眼前。众神来贺,祖灵相迎。这是属于他的加冕礼,今后他将作为历史上最伟大的征服者名留世间。
令在场德国人庆幸的是,希特勒的神游失态并未影响到接下来的会见。等到他恢复常态后不久,一辆载着亨茨格等4名法国代表的汽车孤零零驶进森林中心,当法国人认出那节车厢时,他们惊得呆若木鸡。为首的亨茨格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强烈的耻辱痛苦在他心中碰撞,但想到自己所肩负的45万法国人民的命运,亨茨格只能将这股屈辱咽下肚去,并寻求怎样在谈判桌上为法国保留更多的权益。
略显狭小的车厢里,德法两国代表依次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