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艇长,现在正是风浪交加的夜晚,你又能从潜望镜里看到什么?”
身材削瘦的青年男子在战斗室中低声开口,说出了周围所有人的疑惑。要知道从潜望镜中看到的角度,本身就只有将身体探出指挥塔的一个零头,而此刻又正值伸手难见五指的黑夜,视野距离更是短近。他实在没弄明白,为什么艇长在这种时候都还要坚持侦察,如果这都能发现目标,那么这份运气不啻于突然有一亿马克的巨款从天而降、而且正好砸在了自己的院落里面!
肩膀宽阔的军官将视线从潜望镜上抽离开来,露出了一张出人意料的俊秀娃娃脸,虽然因为潜艇中的单调生活而久未修面,却仍旧有一股别样的阳光之意绽放了出来。面对自己副手的询问,年轻艇长没有丝毫的不耐,而是在温和的语气中开口说道:“根据威廉港发出的情报推算,从加拿大出发的那支英国船队,此时应该就在这片海域附近了。实际上,我从来没有奢望能凭借这不到300米的夜间能见度有所发现,我想要找到的,是英国商船亮起的航行灯光。”
“现在海面上能见度这么差,就连正规舰队航行,都需要偶尔闪烁信号灯来作为保持队形的参照;英国护航船队本质上都是以民船组成,他们又怎么会有能力有意志,实施严格的灯火管制?”年轻艇长的寥寥数语,便让刚才还满心不解的众人为之茅塞顿开,豁然开朗。看到骤然明白过来的身旁官兵,年轻艇长重新将双眼重新凑到了潜望镜上,不紧不慢的说道:“其实我也只是在碰运气。因为即便是英国人大开航行灯,我也很难在茫茫大洋上将他们看到。”
削瘦青年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道:“现在我总算能明白,为什么27岁的克雷齐默尔你会是艇长上尉了。U-99号由你来指挥,的确是比我要适合太多。”听得这番感叹,年轻艇长克雷齐默尔却并不以为意。道:“我们都是为了德意志和元首而战斗的军人。从军人的职责来看,我们每个人都没有任何的区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克雷齐默尔手腕上的钟表很快就走过了两个小时。由于潜艇始终在海浪的冲击下摇摆不定,他那张贴近潜望镜的脸。也因为惯性的缘故被镜面猛碰了好几下颧骨,弄得他脸上都有些疼痛发红。不过,克雷齐默尔却始终都没有再将视线离开潜望镜,就在原地如标枪般的站了这么久。眼见午夜已过,削瘦青年感到有些疲倦。正准备向面前之人说出自己将要去休息的言语,他忽然听到对方抢先一步说道:“潜艇左转4个罗经点,我好像发现什么东西了!”
“什么?”削瘦青年双眼猛然睁大,神情间满是震愕的神色。他没有任何怠慢,当即通过传声筒与船尾舵机舱里的人联系,令其操作潜艇转向。很快的,潜艇航向就出现了明显可以感受得到的改变。削瘦青年没有去打扰操作潜望镜的克雷齐默尔,只是以一个普通航海长的下属身份,等待最终结果的到来。
在寂静的等待中又过了近半个小时后,克雷齐默尔终于再度打破了沉寂。缓缓说道:“161方位出现灯光,而且还不止一道,我想这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目标了。”随着话音的落下,他忽然露出了欣悦的笑容;那神情如此纯净而愉悦,配合那张仍旧有几分稚嫩的容颜,竟像极了一个得到自己心爱事物的大男孩。
“好极了!”潜艇战斗舱中登时爆发出了一阵低低的、但却是极其欣喜的欢呼,水兵们看向潜望镜前那个身影的目光中都充满了信任和崇拜。能在这种海浪汹涌的夜色中发现目标,坚持侦察的克雷齐默尔绝对是居功至伟!面对下属们投来的敬仰目光,年轻的上尉只是展颜微笑,他深吸口气。而后说道:“左转3个罗经点,四分之三航速前进,我们的猎物很快就要上门了。”
随着克雷齐默尔的命令下达,动力机组的人员开始迅速行动:原本平静缓慢的柴油机气缸转速陡然被加快。连接储油舱的管道阀门也随之调大。几分钟后,海面排水量750吨的U-99号潜艇,就从9节的巡航速度提升到了14节,宛若一条巨大的梭鱼向目标游去。汹涌的海浪虽然为潜艇的水面航行造成了额外阻力,但其哗啦拍卷的声音,却很好掩盖了柴油机工作时的噪音。使得U-99号可以悄无声息的靠近目标。
期间,克雷齐默尔将潜望镜的控制权让了出来十几分钟,以便令其他几名军官也能一览海面的情况。削瘦青年将目光贴近镜面,果见汹涌翻滚的海浪中,有一道道明亮的金光照射破空;几个小小的船影已经被这些光芒照亮,虽然还不能判断其大致吨位,但足以大致得出对方的距离和位置。
“艇长,我们发起攻击吧!”削瘦青年见状大喜,神情间满是跃跃欲试。周边众人也都是一副热切求战的姿态,再没有任何的困顿和倦怠。然而令他们再度出乎意料的,克雷齐默尔竟缓缓摇了摇头。这一次,他没有再做出解释,而是直接下令道:“海图室确认目前本舰的详细位置,之后发出遇敌电报。”
滴滴的微鸣声,在静谧的电报室中显得格外清晰,过不多时,一段不长的电磁波信号就以潜艇指挥塔顶端的天线为中心,向四方海天急速传播了开去。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