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药厂?”
巡捕本来是站在当地下的,他的两只脚尖儿朝着左右分开,听见这四个字儿,立刻变幻了姿势,朝着鸭舌帽们凑近了几步,腰也更加弯曲了下来:
“怎么不早说,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怎么不早说,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同样的一句话重复响起,沙逊洋行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挂了些笑。
“谁跟你们一家庙!”
鸭舌帽们心里腹诽着,然而又知道这些人卖的是平安一个大团体的面子,所以也不敢拿大,立刻站起来,回复:
“我们几个是药厂里上工的,然而这次的事情并不是药厂的,是我们兄弟的私人债务。”
对面的罗圈腿儿巡捕面色都是和煦的:
“这个,这个,好说,都好说!”
沙逊洋行听差立刻做出了处理决定:
“既然是个误会,我看这样,那间铺子就归几位小哥使用,等到了期限,咱们再续租,价钱都是好商量的。”他把腰间的钥匙揭下,恭敬的递了过来。
早知道是这个结局,两边也就不用白拉扯这么长的时间了。巡捕们在中间说和,沙逊洋行的听差也态度殷勤,还要更进一步的结交相识。
鸭舌帽们见好就收,拿了钥匙拱手告辞,出门开了汽车离开。
吴九山叹了一口气:
“平安的名头已经好用到如此地步,我只怕会有人假冒。”
鸭舌帽们笑哈哈的:
“出了大事情,自然有上面处理,我们也操心不了那么长远。如果是小事件,平安的每个人自然会尽力,这个叫做主人翁的精神啊。”
他们说的是工厂里刷在墙上的口号了。
才几句话的功夫,汽车再一次在布料行门口停了下来,用钥匙打开了门,三间铺面空荡荡的,拉一下水门汀柜台的灯绳子。房间里连白炽灯都被拧下来带走了。幸好马路牙子上的路灯雪亮,可以借一些光儿。
一个鸭舌帽问:
“搞这个东西,三个月能有什么用?”
吴九山摊手:
“我那里知道那?这不是话赶话儿的,赶到这个份儿上了吗?”
几个人相互看看。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白瞎了半天功夫,去吃百乐门跳舞吧!”
“我看还是去书寓吃茶的好,就离得这里不远的地方,茶水白嫩。”
……
等第二日,吴九山一大早就先去了张公馆找女助理杏子。问过她并没有新的安排,才又赶去码头仓库,给保安队们再放两天假。
他精力旺盛,是闲在不住的,想着上次的布料生意全赔掉了,那些染料的效果,布匹的销路完全不知。也十分惋惜。
这次阴差阳错的又得了一家布店的三个月使用权,吴九山考虑了一下,还是打算再做一次,因为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那天在平安科学院,女先生张美溪说过的话:
“科学也并没有什么高低之分,都不过是为了人类服务的。”
说干就干,吴九山再次按原来的房子配置了染料,购买了一批上好的棉白布。借了一辆皮卡运去上次染布的福花大染坊。
才只过了三个月的时间,福花大染坊居然已经经营不下去,关门大吉了。吴九山又费了点功夫打听,换了一家口碑不错的染布坊委托下去。
山不转水转的,这家染布坊有一个新雇佣的小伙计,带了点口吃的。
两天忙活下来。那边张公馆里的女助理杏子总算是把押送货物的事项安排好了。吴九山再次担当重任,拍拍屁股,坐着大洋轮去东北了。
和上次不同的是,他这次将布匹和店铺的事项。统一委托了鸭舌帽们处理。
盛夏的艳阳高高挂在天上,云是白的,天是蓝的,染布坊的小伙计呆呆的望着工架上挂着随风飘起的布匹,惊叫起来:
“彩彩彩,虹虹虹。啊布!”
正好鸭舌帽们开车来收货,冲着小结巴伙计笑:
“彩虹布啊,这个名字不错,就叫这个了。”
兜兜转转了这么多次,经历了来来回回的拉扯,彩虹布又叫回了彩虹布的名字,因为这实在也算不上是名字,而是很具体的特征吧。
鲜美亮丽,唯有夏日雨后,天边那层层叠叠的彩虹才可以比拟。
布料一条街上,三间店铺门廊大开,鸭舌帽们挂了一串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过,彩虹布批发店正式开业。
本店只售卖一种布匹,颜色倒是有十来种。
哗啦一声,看客们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彩虹布再现人间!
“咦,彩虹布又总算到货了啊。”
鸭舌帽们茫然:
“我们新起的名字,第一次卖,那里来的又?”
看客们已经迫不及待的将手摸向了布匹,还是原来的颜色,还是原来的手感。
“老板?我们可是老客了,私下给您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