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民众被那个“万两黄金筑成,需要几十人合抬的金锭”震撼,在茶余饭后,反复描摹这种物品。言语笑谈里,开始觉得凌家豪富,目前这点风浪不叫个事。
凌家也知道利用报纸,狠狠的在报纸上宣告展示了几把实力,放出真真假假的提神消息。
凌氏钱庄那些中高层管理们,内心是纠结郁闷无奈的,有时候员工会对自己效力的企业很有感情。偏偏企业的主人家,却对它感情冷漠,只当做一件随意处置的财产。
有什么解不开的仇,化不开的怨,偏偏要在这个时候闹分家。
树大分枝,子孙多了,难免有几个不肖的,在凌氏钱庄处于风口浪尖之时,它的主人家,小辈们开始因为不同的理想和目标,有的要留洋发展,有的要闹geming,有的要吃长寿烟,有的要去书寓(激玉an)里谈恋爱,闹起了分家。
他们总觉得分家也没有什么,民国的商号很讲信誉,就算分了家,要宣告破产的时候,各房也要把家里的最后一根稻草赔出去。
因为年底的各种突发事件加起来,凌氏钱庄的资金链出现了断裂,资金链只是断裂了,而不是消失了。那些破产的纺织厂,当初在钱庄里借钱,都是用房产,机器等等来抵押的。
只是民众疯狂挤兑,衙门帐也催的太厉害,不给凌氏喘息和处理变卖资产的时间。
上海钱业工会。
凌氏钱庄的老掌柜,接连几天的站在厚木大钱箱发表演说,并不是为了博取同情,同情不值钱。他是为了吸引人气,把有势力的钱庄银行引来,在私下跟他们商讨。
有财务互选抵押的,可以按两分拆息,倘若最黑心的,甚至可能要到月息六分,这在后世看来惊世骇闻的高息。在民国也是普遍的存在。
他们都还算是知根知底的钱业同行,要是落到老百姓头上,那个还有一个“驴打滚”的说法那。
凌氏钱庄老掌柜带着专业的账房,耐下性子来。在同业中一家又一家的磨蹭,谈出最低拆解的价格来。
凌氏钱庄各分店的襄理,账房,使唤出全身的力气,每天把前来挤兑的民众安抚下来。
凌氏的中高层管理们。又抽出一部分来专门处理厂房地产拍卖事宜。
凌氏钱庄的东主家,又雇佣了几个自由撰稿人,几个律师,在报纸上替凌家鼓吹洗地。
这次危机貌似要挺过去了,虽然有些伤筋动骨,但是到底整套的架子,班底都在,铁打的名声也没有坏掉。员工的脸上的假笑慢慢的变成了真笑。
农历腊月的中旬,上海的商家总是要开一次尾牙宴,作为对员工辛勤工作一年的奖赏的。凌家钱庄的每个分铺也按惯例做了席面,员工们上席,伙计端上主菜,鸡头朝天,今年他们不打算解聘任何员工。
中高层的掌柜襄理都去东主家赴宴,看见凌家的老太爷虽然没了,但是下面的子辈,孙辈们,以至于曾孙辈们,也都是一表人才的样子。放下心来。
慧文女中期末考试完毕,放了寒假,因为是贵族的女孩,学校门口一排。都是来接人的汽车和青篷钢丝胶皮包车。清林和万仙儿,茗沫沫站在角落里难舍难分,说着悄悄话,其实她们明后天又要见面,相约了喝茶和打球,逛大马路一系列的活动。
杏子看见她们。也走过来行礼,参与她们的规划,又说她们大小姐也有去乡下游玩的计划。
她们互相拉一下手,彼此是说着:
“只管放心,凌果也不是傻子,她们家的事情,马上就处理好了,听说钱是多的,总也能分到一些,将来不管是嫁人,还是出洋,都是方便的。”
“女孩子家,第一要紧的,就是守好嫁妆钱!不要被人骗了。”
副市长黄大舅舅终于想通,就算再怎么想巴结平安学校的高校长,也不能把自己的外甥女填进去,所以又把张美溪叫过去。
黄大舅妈拉着张美溪的手,隐晦的说一些男女授受不亲的话。出门游玩也是可以的,但是要派她的大表哥跟着:
“高先生桃李满天下,自然是不介意多提携几个年轻人的,你表哥跟过去,也能做一些鞍前马后的事情。”
张美溪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改口说:
“可是高先生说他过年了,应酬太多,又不去了。倒是莉莉小姐很有兴趣,我跟着莉莉小姐出门。”
跟着女先生出门,这个情况又变了。
黄大舅妈想起那只五彩锦鸡莉莉小姐的样子,一百个不愿意自己那个老实儿子和她打交道,商量过黄大舅舅之后,终于不再管了,默认了外甥女去周庄游览的事情。
报纸上鼓吹说,凌家一万两金子做的金锭,是有的,但是那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凌家是金融世家,在他们眼里,那些大金银元宝都是能生小金银元宝的。怎么可能白白的在库房里放着。
凌家有钱,那是真的,但是都是账面上的数额,需要折卖变现的,分家的时候,大多数子孙都选择了要金银实物,却不愿意管理家族产业。各自有各自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