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约·瓦伦斯爵士,没想到我们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碰面。”
破败的小教堂,显然不知道已经被废弃有多久了——在东城区最贫困的几个街道,这样破败的教堂并不罕见,毕竟不是每一个都灵人都能够虔诚的把每一块银币和铜板都捐给教堂和教士们。
就连教堂的祷告室也是满地灰尘,吱嘎作响的双扇门也是一副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模样,光辉十字的雕像上全都是蜘蛛网,透过只剩下残骸的窗户,一缕阳光投了进来,甚至能看到空气中飘散的那些小颗粒。
一身长袍的贝里昂·马尔凯鲁斯根本看不出他的身份来,褐黄色的罩衣和长袖衫简直就像是书院里的学者,腰间还挂着一柄看起来很沉的骑士剑,甚至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能够挥舞得起来。
但即便对方打扮成这副模样,盖约·瓦伦斯依旧全神戒备的站在对面,目光纹丝不动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对于贝里昂·马尔凯鲁斯,墨瑟·凯恩大团长曾经有过相当深刻的评价,而且浅显易懂。
“如果是三十年前,我有稳赢的把握;但是现在就难说了。”
即便对自己的剑术极其的有自信,但对于曾经都灵城内数一数二的骑士加上身负骑士之血的马尔凯鲁斯之名,盖约怎么可能有丝毫的大意,尽管脸上看不出来,但是全身上下无时无刻都在戒备着。
“是您主动要来的,而且我也并没有向您发出邀请。”
“没错,但你那样的举动却是让我没得选,亲爱的盖约·瓦伦斯。否则我们就不用在这个破败的教堂,而是在我宅邸的花园里了。”虽然是用埋怨的语气,但是贝里昂的脸上却只看得到微笑,指了指那满是蜘蛛网的神像:“但这样或许更好——尤其还是在光辉十字的注视下,让我们都诚实点怎么样?”
“如果要诚实,我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盖约的话里永远带着讽刺:“两个懦夫躲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说悄悄话,还谈什么诚实。您就丝毫不感到羞耻吗?”
“羞耻,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是值得羞耻的,难道躲在一个破教堂里面就值得羞耻吗?”贝里昂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为了活命我躲过更破的地方——虽然说这个很令人难过,但和我在瀚土躲过的泥坑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宫殿,而我相信你也一样。”
看到盖约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贝里昂的脸上才重新露出了笑意:“好吧,那就让我们两个都上过战场,都为了活命什么都干过的人说点诚实的东西——盖约·瓦伦斯。你究竟是为什么才接受了我的邀请,为什么才回到这座不欢迎你的都灵城来的?”
“你这是在明知故问。”
“没错,你想要得到复仇,你想要曾经伤害过你,伤害过你家族的人付出代价——但是对方太强大了,强大到即便你成为了血债累累,恶名远扬的圣树骑士团首席骑士长,你也不是他的对手;即便你成为了万人之上的骑士团大团长,你依然不是他的对手。”
“事实上说句狂妄的话,你就是成为了都灵王国的至尊。你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知道为什么吗?”贝里昂耸了耸肩膀:“马尔凯鲁斯家族统治王国,而米内斯特家族手里攥着王国!”
“他们有钱,他们有权,过去他们拥有一支整个王国第二强大的舰队,现在连王家舰队都是他们统帅着。没有挂着独角海马旗的运输船把南方的粮食运来,两天之内都灵城就会暴动;没有米内斯特远洋商队,王国的税金亏空就会超过四分之一,谁敢招惹他们米内斯特?!”
“想要毁灭米内斯特家族,并且不把整个王国拖下地狱。你只有一个选择——成为星空神国的英灵,然后诅咒他们不得好死。”
“那您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在这里继续说下去?”
“因为我虽然不能给你毁灭米内斯特家族的机会,但我可以给你复仇的机会。”贝里昂的眼睛熠熠闪光:“比如说……那个让你们瓦伦斯家族破败的罪魁祸首?”
“您说的该不会是……”盖约内心多出了些许波澜。但还能抑制住自己的冲动:“但那样的做法和整个米内斯特家族为敌又有什么区别?!”
“曾经是一样的,但现在局面有了变化。”贝里昂的目光无比的玩味:“就像我和你说过的那样——这可能是唯一的,也是仅有的一次机会了。”
溺死之人看到那一根漂浮在水面的稻草究竟是怎样的表情,盖约·瓦伦斯的心情就是怎样的激动——明知道有可能是陷阱,明知道对方仅仅是在利诱……但内心却一直无法平静下来。
曾经根本无法实现的愿望,如此真实的摆在面前的时候哪怕再怎么镇定。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本心——从贝里昂说出这句话之后,盖约的双拳就再也没有松开过,这样些许的变化当然不会被他漏掉。
有机会,而且很可能是唯一的机会——盖约·瓦伦斯的内心现在几乎全都是这句话,自己的年龄也同样不小了,再过二十年,三十年哪怕还能有第二次机会,难道自己还能再有抓住的能力吗?
“能不能再多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