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箭矢在空中首尾相衔,全部落在了压过来的矛林当中,那是吉麦吉斯旅团的前三个支队,士兵们靴子搭在泥泞当中,见到对面特拉布宗军的箭矢破空带着啸声,急雨般斜飐而来,将呐喊着将长长而带着些韧性的矛杆急速抖动,四周的铳手和散兵则伏低,将叉架和盾牌擎起。
“啪啪啪啪”,箭杆与晃动的矛杆互相交错拨打的声音暴烈四起,弯折的箭簇密密麻麻坠在了靴子下,有的则扎穿了吉麦吉斯士兵们的腿足,很多士兵痛得弯下膝盖,但最终还是拄着长矛拖着伤腿继续前行,至于前列的双饷军士与老兵,箭矢嗖嗖射住他们的胸甲和喉轮甲,但绝大部分无法对这群人造成任何伤害。
接着这三个支队的大方阵,呐喊着错动步伐,列成了牛角阵型,将长矛紧紧高举,组成道无法逾越的铁壁,横断了整个战场。
这时在黑圣母旗下督战的西奥多罗.加布亚斯,白色眉梢下的双眼闪烁,他看到大团大团的烟尘里,高文后方的两个大方阵开始转动方向,分为棋盘格子式样的阵队,朝着其左侧的道路迈步走去,开始穿越几片森林当间的通道了,“高文是想控制整个战场的轴线,而后一鼓作气发起长矛冲锋,碾压击垮我......该死,那个年轻的建造者大卫也该突破高文后方的防线了吧......”西奥多罗死死捏住了缰绳,同样开始有点焦灼。
而沙努赫西坡高地上,高文和他银色的战马、圣铠甲,还有黑色的“船长”孤单立在那里,身边只有几名禁兵和旗手相随,“大主保人,那边乔治亚军投入大批步兵和箭手,开始与我军车垒战斗起来。”
“不用给我汇报那条战线的情况,如果建造者大卫能冲到这里,就让他用剑从背后刺杀我好了——我的双眼死也要盯住这边,直到西奥多罗授首或溃逃为止!”高文坚定地回答说,“让科马洛伊和乌古斯两个骑射团的战士,全体下马,推着盾车携带箭矢、火铳压上去!”
如狼般的嗥叫声里,所有科马洛伊和乌古斯骑射兵们晃动着狼头战旗、马尾旗标,放弃坐骑,健步如飞,穿过灌木越过小沟,盯着红色的毡帽或晃荡着小辫子,蜂拥地冲到了最前线的吉麦吉斯旅团三个支队战线处,和高处特拉布宗农军箭队互相激烈驳射起来。
双方的箭,密集互相交错,不断有碰在一起共同坠下的。
而此刻,矛阵前列的士兵,铠甲上往往被射得如刺猬般。
不就就有竖着木板的轻便盾车推上来,有的还挂着沙袋,而后两个骑射团的士兵就在其遮蔽下,渐行渐射,一步步逼近着。
看到高文另外两个方阵已开始急速朝那边街道前进,并且队形有些松动时,西奥多罗心念,也许这是整个战役里最关键的机会了......
老将军将指挥棒举高,思忖了下后,便呼啸对着下面战阵劈了下去,“农军骑兵团,冲击第二个大方阵和第三个大方阵的侧边!其余所有步兵扑下去,缠斗敌人第一个大方阵,不让它们互相支援。”
山阜上,四根金光闪闪的狰狞鱼龙头,指向了一马平川的街道,号角骤起——数名特拉布宗农军具装骑兵旗官勒住缰绳,胯下的披甲战马迈动铁蹄,谨慎地顺着山坡而下,接着许许多多的重装骑兵呐喊着追随其后,而后在放纵突袭产生疾驰的风中,他们的甲片连缀摇动着,发出与马蹄相应和的松涛般的震响,挥舞着长柄蒺藜锤和长钩斧,斜刺里越过了高文位于溪流平野的第一个大方阵(吉麦吉斯旅团的三个支队)阵线,直扑第二个大方阵的侧翼而来,因为对方正在顺着几片不相连的灌木丛间的土路,分成几段,朝着街道方机动着。
“圣母玛利亚!”所有农军骑兵舍生忘死,呼喊着纵马直驱猛冲。
此刻后方督战的山坡上,高文看着西奥多罗投入了决胜的农军骑兵团,手里的权杖开始摆动起来。
照理说现在他应该将最倚重的红手骑兵孪生团给投入进去,抵挡住对方的农军骑兵,让第二和第三个大方阵得以抵达街道目的地,而后转动阵型,那样便可挺着矛林一往无前了。
可近千名红手骑兵列成两道大横阵,密集而静默地呆在高文身后的斜坡上。
他们并没有动。
因为高文虽然刚才发出了豪言大语,但他骨子里还算是个谨慎的赌徒,这支红手骑兵是他东西驰突作战的预备军力,不可轻举妄动,不然无法取得完胜,达到一战彻底击溃乔治亚和特拉布宗联军的期望!
往前五百尺,额外有支骑兵队伍,他们的铠甲、旗装是驳杂的,大约有三百余人,正是由乔治亚投效来的大贵族拉提统率的“利帕里蒂斯党”,多是由拉提的亲族和旧党组成,先前全部丧失领地,被建造者大卫驱逐出来,对其都怀着刻骨的仇恨。
高文的机要官菲拉克托斯正立马在侧,对拉提.利帕里蒂斯喊到,“大主保人的敕令,尔等若要复仇和恢复荣誉封邑,正在今日之役。”
虽然面前的敌人是特拉布宗将军,但拉提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他抽出剑来,“向建造者大卫和他的混蛋盟友——复仇,前进,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