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睡官担惊受怕的当日,已经抵达科马赫斯河地界的高文和阿格妮丝,驱使新月教武装团和动员了当地民军士兵,快速搭起了座小塔,在其上阿格妮丝探出身子,粗略看了下先前这群人所挖掘的运河河道:他们一半人是从科马赫斯河开挖,一半人是从萨努斯河开挖,双方相对而行。因为两条河流间的地区还算平坦,夹在山峰和丘陵间,故而预计的河道几乎是条直线,照理说是非常轻松的。但受制于那个年代的测量学缺陷,最终居然在合流时发觉两边留下一段距离是对不上的,是错开的。
“无法强行弯曲挖通,那样会形成个人工的急弯。用于灌溉的话很容易让河流冲垮两岸。而用于船运,就更不利了。”小翻车鱼喃喃着下了判断。
“需要改道吗?”高文在其后询问。
阿格妮丝点点头,“马上我带着人员用测量仪将地面的起伏落差及弯曲度好好量准,尽量在返工量最节约前提下,搞个长而缓不影响船运的弯道,将运河给贯通起来。在弯曲处我再埋下标杆,这样武装团奴工们便不会再犯同样的失误。”
必须得承认,在不暴走的正常状态下小翻车鱼绝对是个极度可靠的工程师。
“那河道的闸门呢?”按照事前的规划,这条运河应该设置四个水闸,这样能更好地增大梅利泰内通往特朗扎克间的船只运力每个月当中此河道的水闸固定开放四次,用于定期的大规模船运,运什么?自然是从埃尔比斯坦和梅利泰内山谷里掘出的铁矿石,用船只运向萨努斯河的下游,即西斯郡的城市锻冶和铸造作坊里,用来批量制造“狗头长火铳”。
而后者正是高文最为关心的所在。
“四道闸门我自然会合理地布置好,但那也是半年后的事了。闸门用木材组成即可,因为这条河道的水落差并不是很大,用木材足矣。每个船闸由一块扁平形的闸室和前后两个闸门组成,既可以用于船运,也能利用其设置水轮支持各种作坊的机械力。至于闸门的规制......”阿格妮丝这时忽然看到小塔下,陪睡官正战战兢兢低着头捧着卷宗,在几位兄弟会成员伴同下来到墙壁边。
“好久不见,温若明娜。”高文挥手打着招唿。
温若明娜赶紧跪拜下来。
“闸门的规制,当然也不能使用传统的吊闸,那样不但脆弱而且笨重。不过改为什么我暂时也没有想清楚,也许让我和一直在这里工作的陪睡官商议商议,能得出更好的设计。喂你说呢,大棕熊?”阿格妮丝真是恶意满满地交叉着双手,伏在小塔的边沿,挑着眉毛居高临下地对陪睡官,一字一顿。
高文耸肩摊手,低声对阿格妮丝说,“既然我们先前有过约定,我也不好阻拦什么。不过给我记住适可而止这个原则。”
而后他就对着温若明娜问到,“陪睡官你确实一直在这里负责武装团的工程,能简单核算下马上三十日的工程量,需要多少物资吗?”
温若明娜不敢怠慢,她很快就计算出一张清单来,包括需要多少座临时用骡马的磨坊,多少麦粉、稷麦粉,多少草料,多少头牛,多少件工具,多少大锅和小锅,多少原木料,甚至还有备来药用的燕麦、玫瑰花、番红花和杏仁等用量都计算在内,而后一项项汇报给了大主保人。
“果然是个聪明能干的姑娘。”高文在赞叹之余,又有些于心不忍起来。
当晚宴会后,高文饱食之余,懒洋洋地向着自己的房间踱步而去。这会儿陪睡官温若明娜忽然追上,带着哭泣声将大主保人的袍角给牵住,“殿下殿下,请不要把我独自扔给普拉尼老爷。我知道在先前宫廷的禁药事件里,我确实充当了个极不光彩的角色,不过这是奉命行事啊!况且先前您和凯撒也答应过送我份好姻缘的。但马上若是遭普拉尼老爷的报复,很快整个梅利泰内都会知道,然后整个塔尔苏斯国都会知道。那样的话我就完了,虽然殿下您和凯撒可立即解雇驱逐我,但那时已对王国的声誉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殿下啊,求求您伸出仁爱的手,将我从普拉尼老爷的报复里救出来。”
高文叹口气,便在地板上转过靴子,准备将陪睡官给扶起来。
这时旁边背着箭袋的突厥军仆转过身,眼睛盯住了门廊那边的角落,餐厅里的烛火投出长长黄色的影子,和黑色的混在一起,在那里一位披着白色袍子的女孩走出来,朗声道“谁说普拉尼老爷要报复来着?”
正是阿格妮丝。
温若明娜当即吓得浑身筛子般,膝盖旋着,直接又转到高文身后,简直将大主保人当作能抵挡巨型弩箭和投石的人肉大盾了。
阿格妮丝的灰色长发披着,冷笑走过来,结果温若明娜始终没起身,又贴着地板转到高文身躯的那边去了,并低头反复乞求着“大主保人救救我,请救救我。你就是我的圣使徒,是我的雷神庇护者,是我的祖!”
这时参会的各个兄弟会、自新会的干事,及当地边民军的军官都陆续走出来,他们纷纷看到这样的景象,也都呆住:陪睡官和次席御墨官一个跪着,一个站着,绕着高大如柱子般的高文在那里旋来转去,还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