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这才有点如梦初醒的样子,急忙起身回答说“是的”。
“你希腊语说得不错,不过从身貌还是能一眼看出你是个奴隶。”阿格妮丝大剌剌地说道,随后她看到对方胳膊上箍着的铭文圈,刚才被暗色的毛毯披肩挡住,还真的没看清楚。
“是的,我母亲活着前在阿迪盖行省的港口集市做过侍应,所以从小我会些希腊语。”那少女低眉垂眼说着,因为紧张(她实在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居然是个女子)披肩滑落半边下来,接着又慌慌地拉拢回去。
“行省......刚才她居然还说了‘行省’这么古老的词汇。”小翻车鱼放肆地和其他阿尼少女大笑起来,好像发觉了个史前动物的化石般,“所以你是被瓦良格商人卖到这里来的?”
“嗯,母亲死后,父亲就觉得我没用,把我在去年卖出去了。”
“多少钱。”阿格妮丝很霸道。
“不知道。”那少女垂下两侧的秀发嗫喏着,咬着红润的嘴唇,看来这个问题让她很难堪,“只知道最后换了四瓶酒,父亲拎着那些酒回家来,我还帮这些酒摆在了粗木柜里,然后两个人就把我给带走了。”
阿格妮丝从座椅上站起来,用手放肆地撩着这女孩的微微大卷的头发,低声继续问道,“卖的时候给客户验货了没?”
“没有,因为我们这批据说来塔尔苏斯有其他的用途,商队不需要‘验货’......到这里来,我就被分配到这个作坊里做杂务,男子们全去做工了。”这个阿迪盖少女奴隶的鼻尖有点冻冻的红,“我是最早一批来的,之前在塞琉西亚的堡场里我还看到这个国家的凯撒了。”说起这个,少女还有点兴奋的样子,毕竟见过大人物。
“什么样子的?”
“就像是瓦良格人那样很高大,像个真正的国王,蒙着黑底白十字的袍子,但好像比普通的瓦良格人相貌要柔和。”阿迪盖少女努力比划着。
“刷”的一声,鞭梢抽打在她的肩膀上,少女吓得披肩彻底滑落在脚下,阿格妮丝竖着眉毛绕到她侧颜旁恫吓着,“这个国家是没有男的凯撒和国王的,这点你可得牢牢记住。凯撒是女的,是帝国杜卡斯家族的佼佼者,她才是大权在握者、独断者(撒谎的小翻车鱼)——而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不知道。”少女都要哭出来了,后脖上皙美的皮肤,被炉火照得微微发出金色。
“我是凯撒最信任的御墨官,她的密友心腹,所有国家指令的策划者和发布者,塔尔苏斯宫廷的执掌者,蒙着少女紫衣的黑夜宰辅,这个国家智慧和器械的发明家......“阿格妮丝抬起下巴,咬着那少女的嫩嫩的耳轮,用假胡子蹭着她的腮帮,狎昵十足地报出了一大串的头衔,最终清清嗓子,故意换了下比较粗的嗓音,“你就叫我普拉尼老爷吧!”
“遵命,普拉尼老爷。”那少女急忙改口。
那边三名阿尼少女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几乎无法自持了。
接着那少女乖乖地去灶台和炉子边守着忙着,烤好了细粉面包,拌好了莴苣和苹果酱,并且在悬挂在墙上的手计账簿上誊写了相关用料,还凑上壶梨子酒,一并交到了餐桌边,便站在旁边侍立。
“有名字吗?”用餐的阿格妮丝又询问道。
那少女摇摇头。
“你便叫温若明娜,因为你被你父亲卖来换酒的。”阿格妮丝算是给她起了个名字。
这时候,外面树冠和枝叶停止了摇动,风息雨住,落叶满地,阿格妮丝大摇大摆地跨上了马背,和几名阿尼少女走了出来,温若明娜背着些行李,怯生生步走跟在后面。
守卫的民军士兵走上来,拦住对方,明确告诉阿格妮丝不允许携带作坊的阿迪盖奴隶离开。
“这个人的账目有问题,明明没验货却还能出售四瓶酒,我要带去塞琉西亚城勘验!”阿格妮丝怒火勃发,唬得那几名民军士兵目瞪口呆,直接放行让这群人离去。
小翻车鱼在塞琉西亚有座精致的私宅,原来是位死掉的科尼雅贝伊的,后来高文攻陷了此地后,就将其没收人了“圣俸房产”当中,当作储备的资源,可代替金钱赏赐立功的人员——后来得到赏赐的小翻车鱼趁机把它买下来,此处靠着昔日安娜的旧宫,杂植着精美的植物,安娜出于对她的照顾,还派遣了几名使女和园丁常住在此,照料屋宅和园林。
当晚,小翻车鱼没有奔赴工作当中,而是先在私宅里哄骗着温若明娜住了下来。
宅院私密的卧室里,燃着温暖火焰的壁炉,玲珑华美的器皿和家具,三名阿尼少女浓妆艳抹嬉笑着,穿着薄纱睡袍各种慵懒惬意姿态,举着酒盅坐在拼榻之上,阿格妮丝继续粘着假胡须,握着马鞭翘腿坐在中间的阔榻——可怜而不知所措的阿迪盖少女,穿着破旧的衣服和披肩,低着头看着光洁的地板,站在她们的面前。
“温若明娜,我要找个男子来验你的货。”这时候小翻车鱼恶狠狠。
“不要这样,请不要这样,我愿意努力工作,我也是有薪水的,可以抵偿多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