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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吃了一惊!
在以往的历史中,胤禛是坚决的太子一党,而且自命清高,绝不和八爷党同流合污的那种。即便在太子最危难的时候,他都没有一点点向八阿哥那边示好的迹象。
老四很讨厌老八,是那种天性里面的抵触,是那种哪怕路过、都想偷偷踹一脚的讨厌。胤禛也不是有多么信任太子敬重太子,之所以成为太子一党,完全是因为他太不喜欢老八了。这一点,康熙已经确定了很多年了。他也非常乐于看见这样的局面:朝中有一个亲王、重臣,不被声势浩大的八爷党所笼络,一心一意站在老八的对立面上。
却没想到如今,连胤禛都转了向!
这让康熙一时间,大失所望!
他原以为就算放弃了太子,老四也会去举荐三阿哥或者别的和八阿哥无关的人,毕竟自己曾公开斥责过老八和那些保荐他的人,按理说,老四该知道轻重才是。
看来,近期关于四阿哥向八爷党靠拢的流言,并非全是流言了。
因为过于失望,康熙的声音都变得非常冰冷,他淡淡道:“是么?老八做了皇帝,与你四阿哥又能有什么好?你可不是八爷党里的核心人物,也没有和他生死与共过。”
胤禛心里暗想,我和他生死与共的时候,老爹你可不知道啊!
但他仍旧恭敬道:“儿臣并不打算捞得什么好处,未来无论是谁登基,儿臣老老实实辅佐就是。”
康熙冷笑:“老老实实的辅佐?那若是未来的新君看你不顺眼呢?你想怎么办?”
没想到胤禛一脸淡然道:“若是新君看儿臣不顺眼,将儿臣逐出京师,儿臣就老老实实在外面呆着,若是新君厌恶儿臣,将儿臣禁足在家,那儿臣就安安分分在家呆着,和孩子们在一块儿过日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康熙愈发吃惊:“老四。你这是修成道骨仙风了么?”
胤禛笑起来:“回皇阿玛,道骨仙风的那倒没有。只不过人一旦无所求,也就不再伪装,也就不再惧怕了。”
康熙哼了一声:“你真的无所求了么?”
胤禛呆了呆。好半天,才又道:“儿臣并非真的一无所求。只不过,儿臣所求的,和储君之位毫无干系。”
他说到这儿,恍然一笑:“如果要在皇阿玛跟前。说句大不敬的话,那么,春末城郊外那一丛红艳艳的草牡丹,在儿臣眼里,都比一个储君之位来得更加赏心悦目。”
康熙愕然万分地盯着胤禛,这番话,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老四是那种一向在公事上非常较真的人,而且也几乎没什么趣味可言,性格很刻板。往日他竭力辅助太子,康熙也明白他的用意。是期望太子登基之后,自己能谋个重臣之职,不受干扰地做事情。
但今天这番话,竟暴露出他从没有给人看过的另一面。
他如此的坦然,竟然不怕激怒了自己。
康熙万分困惑地盯着他:“老四,你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一年里,你和以往大不相同,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胤禛心想,这让我如何告诉你呢?整整三年的颠沛流离,诡谲曲折的人生经历。岂能是几句话就说得清的?
无法感受,就无法理解,更无法认同。
说了,也只是荒谬。
他最终。叹了口气:“皇阿玛,儿臣近来读佛经,心有所得,豁然开朗。因此才想通的。”
康熙皱着眉看着他,好似仍旧不相信:“读佛经,和你举荐老八。有关系么?”
胤禛淡淡一笑:“皇阿玛,年前,儿臣曾偶遇一个托钵僧,儿臣在他那儿听了几句偈语,颇有所感,所以也放下了从前的嫌隙。”
“哦?”
“偈云:君子之交,其淡如水。执象而求,咫尺千里。问余何适,廓尔亡言。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康熙反复念着那几句偈子,他忽然觉得一阵难过:“这偈语,竟像临终之人的感触——这不好,老四,你终究还年轻。”
胤禛心中惊诧!
康熙竟能凭直觉抓住这偈语的真相,可见老头子洞察人心世事的能耐,到了何种地步!
也许是勾起了康熙伤感的情绪,他终究没有再追问下去,只让胤禛退下了。
胤禛退出去的时候,仍旧能听见康熙轻声喃喃:“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回王府的路上,胤禛想,这也算是做实验吧?
他在康熙面前,保举八阿哥做储君,完全是在挑战历史,因为按照以往的脾性,这是他最不可能做出的举动。胤禛内心有一种混乱的冲动:他就想把既定规则都给打翻在地!
他倒要看看,一而再再而三的违抗天律,主动“闯祸”,究竟会导致何种后果。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或许正是因为胤禛的那番谈话,康熙对他的态度也有了些变化,那种目光,就好像要换一种新眼光,重新打量这个老四。
之后,十月份,陈四流民案闹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