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八娘嫁给了孙灏生,是孙灏生力求的。
吴八娘是大户人家出身,持家有道,嫁过去之后,孝顺公公,体贴丈夫,家里家外井井有条,也得到了她公公的认可。
他公公是个痴心为民的官,不似其他官员的油滑、贪婪。
没过两年,她给孙家添了个大胖小子,从此地位就牢不可破。
当然,出嫁之前的坎坷是有的,却不足以对外人道,吴八娘也没有细说。
“外子在荆湖南路任官,今年调任,要把我和孩子都接过去。”吴八娘笑道。
吴八娘衣着特别的沉稳,二十多岁的人,穿得像四十岁,只因她太过于美艳,怕花哨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偶遇吴八娘,实在是一个巧合。她如今很圆满,陆落看着心中也踏实。
“陆姑娘,谢谢你当初告诉我那些话。”吴八娘也道。
吴八娘对嫁人很抵触,生怕重蹈覆辙。
孙灏生要求娶她的时候,所有人觉得不可能,若没有陆落的话,吴八娘只怕也觉得希望渺茫。
怕失望的女人,会锁紧心门,从而失去这桩美满的婚姻。
“谢什么?”陆落笑道,“你的日子是你自己过出来的,都是你应得的。”
陆落还送了一块法器玉佩给吴八娘的儿子,保佑这孩子健康活泼。
她们没有谈陈容枫。
不是忌讳,而是根本没想起来了。不管是对陆落还是吴八娘,陈容枫都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吴八娘的船先行,陆落在码头送她,她抱着孩子,吃力登上了甲板,脸上红扑扑的,全是幸福美满的笑容,陆落也笑了。
半个时辰之后,陆落也登船了。
他们一路上闲逛,每到一处就停下来游玩几天。
原本三四个月的水路,他们愣是走了八个月,直到景耀十四年的二月,才到湖州府。
二月的湖州,已经是春暖花开,莺长的时节了。
一下船,陆落就直奔邬宅。
邬予钟任期满了之后,就没有再做官了,他的腿脚不便,不适合长途跋涉。
柏兮和桑林珠夫妻,暂时去了客栈,等陆落回家支会一声,他们再登门拜访。
陆落独自一人,回到邬宅。
邬家的大门口,干干净净,一株槐树发出了嫩绿色的新芽,阳光的疏影照下来。
陆落敲开了门。
应门的,居然是从前在青敖湾的老下人。
一看到陆落,特别是她那头银发,立马激动得哆嗦:“姑娘回来了,姑娘回来了!”
很快,整个邬宅都知道陆落回来了。
闻氏迎出来时,跑丢了一只鞋。
一看到陆落,她就抱住她大哭,都没等陆落说话。
“你这个狠心的孩子,你走了多少年啊!”闻氏眼泪根本干不了,一直哭得肝肠寸断。
闻氏每天都在想念陆落。
稍微有点蛛丝马迹,她都要去打探。
她知道陆落安全,不担心她,只是想念她,从未停歇过。
孩子的心是野的,玩闹着就忘了爹娘,母亲却是一直牵挂着。
闻氏哭得停不下来,陆落劝慰了半晌。
家里准备了午膳,陆落也见到了其他人。
叔公也来了。
叔公到湖州府一年多了,气色比在京师好百倍,精神抖擞的。
邬予钟看上去也是精神饱满,家庭的幸福让他浑身洋溢着儒雅和从容。
十娘陆苓已经是十岁了。
和小时候相比,十娘已经瘦了很大,也长高了。她仍是有点黑,但是眉眼精致,不太像她的生母,反而更像陆其钧。
陆其钧是个很俊美的男人,虽然他品行恶劣。
不能说十娘是个美人儿,但是她很清隽秀雅,气质内敛。
“五姐。”十娘给陆落见礼。
陆落也见到了她从未蒙面的小弟弟五岁大的孩子,穿着一件天青色绣竹纹长袄,乌黑浓密的头发,圆溜溜的眼睛,嫩白的小脸,漂亮又机灵站在陆落面前。
陆落险些落泪,这是她的弟弟!
陆落和十娘同父不同母,和弟弟同母不同父,却都有相似的血脉。
“姐姐!”幼弟在十娘的教导之下,恭敬喊了陆落。
陆落就在家中住下了。
她母亲满心的话跟她说,一谈就是一整夜。
离家这几年,闻氏每天在陆落祈福,保佑她平安。
血脉的天性,弟弟很喜欢陆落,总是粘着她。
“姐姐,为何你的头发是白的?”幼弟问。
“不好看吗?”
“好看!”幼弟立马道。
陆落失笑,心想这孩子将来肯定会哄人。
小孩子喜欢新鲜的人与事,陆落回来之后,幼弟几乎都粘着她的,每每跟她同进同出。
陆落不管去哪里,都带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