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容枫找陆落,依旧不到陆落的家中,而是约了陆落到一处离青敖湾很近的茶楼。
这次的茶楼生意清淡,房舍与摆设陈旧。古木的楼梯逼仄,踩上去吱吱呀呀,竟有别风韵。
茶楼清雅,茗香悠远。
陆落进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阳光明媚的午后,湖州消了酷寒,隐约有早春的暖意。
前些日子冷,茶楼垂了风寒的锦帘,此刻被帘钩斜斜挂起来,日光将疏影铺满了屋子。
陈容枫临窗而立,伸着脑袋往外看,似乎在等陆落,想从窗户口看到陆落进来,不成想却错过了,与他的成熟稳重大相径庭。
陆落轻轻咳了咳。
陈容枫回神,没提防陆落已经来了,连忙收回了身子,微笑从眼底晕开。
“请坐,五娘。”陈容枫道。
今天陆落穿着浅蓝色的绸面风氅,头上带着同色的观音兜,将她的银发藏匿其中,身材曼妙,风姿卓越。
一袭素淡,银发如雪,更显得她眉似黛描、唇似点樱。从外头进来,寒风在她雪白的面颊上泅开了浅红,气色更是红润。
陈容枫好奇,为何她比从前黑发的时候更美艳,艳得近乎妖娆?
当年求而不得,自己远离京师,如今却能光明正义邀约她喝茶,简直像一场梦。
陈容枫感激老天爷!
“......十二老爷,您找我可有事?”陆落问。
她声音疏离,眼眸晦暗,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怎么了,五娘,你生病了么?”陈容枫担忧问。
陆落努力挤出笑容,道:“没有,您可有事?今天我小弟回府,我还等着去接他。”
她的庶弟陆慕去了崇济书院读书,到了年关才休沐。陆落一早派人去接他了。
这会子还没有到。
陈容枫就不拐弯了,直接说正事,怕陆落不耐烦。
“......澜姑娘的师父,你知道他的踪迹吗?”陈容枫问。
陆落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弦外之音。
好好的,为何要找薛澜的师父?难道薛澜的案子,有了新的证据,出现了转机?
“我暂时不知。”陆落道,“不过。若是他回来了,他会来找我。”
“你能想想法子联络他?”陈容枫又问,语气有点急。
陆落凝眸看着他。
她打量男人的时候,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信号,所以眼眸不知道收敛,使劲盯着对方,愣是把陈容枫看得不自在。
她从前也这样看颜浧,把颜浧看得面红耳赤。
陆落收回了目光。
“十二老爷,澜姑娘是我的徒孙。”陆落道。
她把自己和石庭的关系,说给陈容枫听。
仔细说起来。石庭从未拜入师门,陆落也没有。
薛澜学的是医,陆落学得是玄术,也是风马牛不相及。
可师门一脉相承,每个徒弟都要护住,这是师父的规矩。
“真的?”陈容枫听完了陆落的话,愣了下。
这么说来,也可以将薛澜交给陆落么?
只是,事关重大,一旦败露。不仅薛澜性命不保,就是陈容枫和莫大人也难辞其咎,轻则革职查办,重则人头落地。
陈容枫爱慕陆落。他更不愿意把这个秘密的重担传给陆落。
他犹豫了,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说。
对于陈容枫而言,爱慕女人不是坦诚相待,而是愿意替她挡风遮雨,外头什么麻烦都不让她知晓最好了。
将来陆落嫁给他,他也能做到如此。
陈容枫对这桩婚事挺有信心的。除了他,还有谁更适合陆落?
“没什么,就是澜姑娘在牢里,念叨了着师父,我以为她想见见她师父。”陈容枫支吾。
“不可能!”陆落道,“她不可能还有意识,知道念师父。到底怎么回事,求您告诉我!”
陆落说着,站了起来。
陈容枫没想到她如此激动,更是觉得她话里有话。
什么叫澜姑娘不可能有意识?
这点,陈容枫听不懂,澜姑娘不过是发疯,总能醒过来的。
“......十二叔,你不懂,薛澜她已经是废了,她的脑子坏掉了,没得指望。”陆落道,“她能活一日是一日。”
她说十二叔的时候,声音软软的,像个撒娇的孩子。
陈容枫的一颗心,立马就酥了。
他看得出陆落也很想救薛澜,而且她是术士,不是小姑娘。
沉吟再三,他靠近了几分,将自己和莫大人的打算,都悄悄告诉了陆落。
他们想要救薛澜。
这主要是为了薛将军的声誉,免得薛澜身份暴露,给去世的薛将军平添闲言碎语,死后被拉出来鞭尸。
要不然,薛澜现在这痴傻的模样,也不至于让莫大人花那么多的心思。
薛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