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珊不停地打着哆嗦,浑身难受得厉害,一会儿如置冰窟,一会儿又仿佛被烈火包围,脑子里昏昏沉沉,旧日那一幕一幕不断地朝她袭来……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要死了,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眼前的画面混乱复杂,一会是冷宫那冰凉的地板,一会儿又是王美人那狰狞的脸,没多久这张脸又变成了杨昭惠……
杨昭惠这个女人心思恶毒,一直在觊觎母亲的位置,她得保护好母亲……
对了,母亲!
母亲正病着,她怎么能死呢?
她要是死了,母亲怎么办?
还有宁姐儿还那么小,她要是和母亲都不在了,谁来照顾她?
可她不是重生了吗?
可眼前的一切又如此清晰щww..lā
一脸狰狞端着托盘的粗使太监,她还能看到那个空了的酒杯……
一身绯衣正站在一边满脸不耐烦训斥人的黄公公,还有黄公公后面那爬满青苔的砖墙……
耳边还有姑子们做早课的的声音……
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她,此刻她正在观音庵中。
身体无力,意识飘忽,周明珊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可她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她使劲儿想要将胸中的那股愤懑发泄出来,可张着嘴却发不出来声音,只有喉咙里“咯咯咯”往外冒的血……
“啊……”
周明珊再也忍不住嘶喊出声……
“姑娘,姑娘,快醒醒!”
周明珊猛地睁开眼,出现在视线中的是堆香焦急的脸。
她眨了眨眼,待看到熟悉的四季花卉帐顶时,微微舒了口气,声音嘶哑,“我想喝点水。”
“是,是,婢子马上去倒,在小炉子上温着呢,姑娘要不要加一点子香露,是前儿外面送进来的,闻着倒是香得很,听说还是从很远的地方,海那边传过来的呢……”
堆香一直不停地叨咕,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特别清亮。
周明珊知道她是故意多说话,想让自己忘记刚才的噩梦。
可她却不知道有些事情根本不是忘记就能过去的。
“不用了,这会儿加了香露,嘴里腻腻的,一点儿也不舒坦!”
堆香端着茶杯应了一声,等回到床前,见她没有半丝异样,脸上的笑容便更盛了。
“可见是姑娘好东西用多了,这么精贵的香露还觉得腻歪呢!”
大几两银子巴掌大那么一小瓶,贵倒确实是贵,不过精倒未必了,也就是卖个稀罕罢了!
“既然你觉得好,赶明儿就把那些都赏给你,你看着再给她们分一下,都尝尝!”
堆香眼睛亮晶晶的,“那感情好,姑娘可别明儿起来又心疼变卦了!”
“那肯定不会!”
主仆俩说说笑笑,谁也没提方才的噩梦。
堆香把炉子上温着的水倒了一些,帮周明珊擦了身上的汗,又帮她换了里衣,才服侍她重新躺下。
周明珊闭上眼。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倒水,收拾了水盆布巾,吹灯……
不一会儿,她就听到了堆香均匀的呼吸声。
周明珊却了无睡意。
她没有告诉堆香的是,那种香露今儿她又得了好几瓶,还是不同味儿的,玫瑰的,茉莉的,桂花的……
“听说周翰林太太有恙在身,用这香露下饭吃得香甜,胃口也要好些……”
皇后身边的嬷嬷说这话时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一直在周明珊脑海中闪现。
说是送给母亲的,可皇后和母亲并无交情,即便是想体现一国之母的气度也根本用不着如此。
她知道那其实是送给她的,就像前世一样。
前世,她从冷宫里出来也曾经得到过一样的礼物,不过那会是她得宠后显庆帝赏的。
这会儿虽然不清楚到底是出自哪里,可皇后存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意。
最让她担忧的是,当时在宁太妃宫里,那道如影随形的视线。
霸道、直接、毫不避讳,似乎已经把她当做了猎物一般的势在必得,一直让她如坐针毡,胆战心惊。
宁太妃娘娘也病了。
温氏和周明珊禀告了来意之后,宁太妃娘娘倒是答应了派自己的御医来兴远侯府诊脉。
可宁太妃的面色和精神实在是太差了,也就比袁氏好那么一点。
周明珊不由得心悸担忧,既为宁太妃,也为她自己。
若是母亲和宁太妃都——她不敢想象自己的命运……
辗转反侧直到天光微微泛白,周明珊反而越来越清醒。
起身梳洗完毕后,她立刻叫红云去给袁文忻送了信。
等送走了前来诊脉的御医,剩下的便是漫长的等待。
好在,忻舅舅向来不让她失望。
翌日,周明珊终于在袁文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