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会那日是难得的好天气,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既不像前些日子那样春雨绵绵,也没到月余后的夏日炎炎。
周明珊换上了这次新做的夏裳,嫩色的衫子上只绣了花叶的轮廓,看起来轻巧又灵秀,一点儿也不繁杂,远远望去就像是花间仙子在舞动一样。
果然心思灵巧,虽然千巧坊的管事娘子拿来试穿的时候她就已经见识过了,这会儿却不由得又赞了一次。
堆香笑嘻嘻道:“姑娘天生丽质,便是穿着粗麻布衣裳也是美的!要是那天生丑得见不了人的,就是穿上再好看的衣裳,怕也是得一句“丑人多作怪”罢了!”
周明珊瞪了她一眼,嘴角却不由得翘了起来。
七宝乐呵呵得为堆香开解:“姑娘,堆香姐姐是想跟着您去万香寺呢!”
堆香是屋子里的大丫头,周明珊这次让她留守,顺便帮凝烟准备针线。
再过些时日就是宜嫔贾欣怡的生辰,她是要送礼的,堆香已经是除了凝烟之外她屋子里针线活儿最好的了。
周明珊转头看了堆香一眼。
年轻的女孩儿虽然极力掩饰,可眼底还是跳动着雀跃。
平素看着稳重多了,到底还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
她心底一软,应承道,“下次出去的时候必定带上你!”
堆香眼睛一亮,大力地点着头。
周明珊便笑着去了正房。
袁文忻已经收拾好了,正歪在榻上和袁氏说话。
他穿了一身宝蓝色暗云纹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流云纹的滚边,整个人看上去清爽中透着贵气。
见周明珊一直打量他,袁文忻把手中的折扇一甩,龇了龇牙,“是不是觉得忻舅舅今儿格外得帅气?”
周明珊下意识点头,“是啊,忻舅舅穿这一身看着真不错!”
“果然有眼光!”袁文忻把折扇“唰”的一下合起来,顺势便要往周明珊头顶敲上一记。
“忻舅舅……”
“二弟……”
见袁氏和周明珊母女一起投来不赞成的目光,袁文忻只得讪讪得收住扇子,缩回了手。
“二十好几的人了,也不说稳重些!”
袁氏瞪了他一眼,又开始嘱咐周明珊,“外面人多,福儿可要小心些,身边不要离了人……有事跟你忻舅舅说……”
眼见袁氏的唠叨越来越多,周明珊赶紧朝袁文忻使眼色。
袁文忻立马开口,“姐,你看这天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袁氏看了看天色,又说了几句才放了他们出门。
舅甥俩下了正房台阶,便齐齐出了口气,然后相视一笑。
出了二门,骑马的骑马,坐车得坐车,一起往万香寺行去。
离万香寺越近,路上便越发拥挤,车架好几次都被挤得停在原地难以行走。
周明珊几次让婆子提醒外头赶车的,宁可慢些也别冲撞了路上的人。
一路缓行慢走,等袁文忻带着周明珊到了万香寺,法会早已经结束。
周明珊也不在意,她们本也不是为了参加法会的。
万香寺原本只是京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寺,香火也很一般。
不知哪一代的主持突发奇想,买下了万香寺后面的十几亩荒地,这主持是会经营的,他带着弟子把这些地都开了荒,然后又种上了长春花。
不知道是这里的地势好还是主持会操弄,不过一年时间,这十几亩长春花便长势旺盛,开得分外耀眼,远远望去如烟霞绚烂,煞是美丽好看。
如此一来万香寺便吸引了不少游人,香火也慢慢好了起来,后来经过不少年的经营,那一片花海的也扩大到了几百甚至上千亩,蔓延到了整个后山,花的种类也增加了许多,名副其实得四季常开、万香浮动,而最开始的那十几亩红霞也一直没动。
这也是万香山和万香寺名字的由来,至于原本的山和寺叫什么名字反倒无人理会了。
听说前朝有位酸腐老儒,曾以堂堂僧庙名为万香太过俗艳有伤风化为由,上书寺务司要求整治,不过后来也成为饭后谈资而已……
几人一边沿着石阶往上走,一边听袁文忻讲这些陈年古典。
周明珊自是以前就听说过的,不过几个丫头却不是,尤其是七宝,年纪小,性子又活泼,对于这些奇事怪语最是感兴趣,一直追问个不停。
“我觉着万香这个名儿挺好听的呀,难道那些读书人读多了书,便觉着好的也不好了?那不就是我娘说得睁眼说瞎话嘛……”
“噗嗤……”
袁文忻被她这最后一句话逗得忍不住笑出了声,朝周明珊挤了挤眼,逗七宝,“对,小丫头,你说得对极了,难为你小小年纪就看得这么透彻,比那些活了几十年的人强多啦,那些人啊就事读多了书睁眼说瞎话,哈哈哈……”
周明珊瞪了他一眼,袁文忻才有所收敛,装模作样得整了整衣领,又继续往前走去,不过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