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之事,周明珊当然知道轻重。
所以,在主子们的雷霆手段展开之前便突然销声匿迹,不过,该知道的人还是都知道了。
“姑太太的车架已经快到府外了,姑娘怎么还不妆扮?”看着依旧坐在大桌案前一笔一划写字的周明珊,凝烟满眼奇怪。
周明珊头也不抬,注意力依旧在眼前的宣纸上,“不急,祖母不会这么快叫我们过去的!”
姑母肯定是来说杨昭惠之事的,祖母如何会把她们叫过去碍眼?
果然,直到周清离开,春晖堂那边也没遣人过来。
周明珊笑了笑,继续练字。
府里看似平静,可却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紧迫感。
不知道是碍于女儿,还是有别的什么理由,杨氏放出风声,说是已经为杨昭惠找了一门好亲,翻过年就出嫁。
如此一来,她散播杨昭惠流言之事,就这么悄声无息得过去了。
周泽没有任何动静,府里其他人似乎也没什么反应,若不是二奶奶马氏、大奶奶温氏还有四奶奶张氏往春晖堂跑的次数多了些,而且每次还红着眼眶出来,似乎这件事完全就没发生过一样。
不管事实真相如何,也不管杨昭惠如何不甘,将三房拉下水的一场风波就此消弭。
可还没等周明珊高兴多久,康哥儿又病了。
外面天寒地冻的,即便是有热炕暖炉,小人儿身子弱到底抵抗不住,又开始发烧。
依旧是先请了孙太医,看过以后开了方子,汤药却不怎么喂得下去,等再后来请来上次那位宁老太医,却已经无力回天。
袁氏衣不解带整整守了三天三夜,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当时就懵了。人呆呆的,问话也不说,给水就喝,给饭就吃。人就像傻了一样。
周明珊又难过又心酸,康哥儿那么可爱的孩子,已经会对着人笑,逗他时会“咿咿呀呀”的回应。
心痛得难以附加,却不得不忍下来。
母亲这个样子。若是她再倒下,听闲居就会乱套,可眼下这种时候绝对不能乱。
她强撑着为母亲请医问药,一遍又一遍得安抚她还有宁姐儿需要照料。
三爷周泽好不容易得来的嫡长子便这么夭折了,心疼肯定是有的,可男人总归不一样,再者他还有另外一个儿子。
如此,缓过几日后,当长生满月之时,他便要求要大办。也算是冲一冲。
虽然能理解他的这种心思,可想到刚走没几日的康哥儿,周明珊还是一阵心凉。
“母亲身子不便,女儿年纪小,如此大事怕是不便操持,要不然父亲去找找几位伯娘婶子让她们来操办?”
许是先前没想到这么多,听周明珊这样一说,周泽脸上也露出了难色。
周明珊暗自冷笑一声,怕是枕头风吹过了头。
大伯母肯定不方便,若是以往二伯母勉勉强强也算可以。可听说前几日父亲和二伯父因为一件小事居然争执了起来,二伯父还当着许多下人的面讽刺父亲,“肖想不该想的,怕是太贪心了些!”
如此。他肯定不会去找二伯母,至于四婶婶,因为自己一个庶子的满月酒还要求三告四得拜托弟媳妇儿,怕是父亲没那么厚的脸皮。
“是为父考虑不周,如此还是等长生百天时再办吧,小孩子家家的不好太过了!”
周泽终还是没有去找别人办满月酒。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了。
听说西跨院那边砸了不少东西,收拾碎瓷渣子的声音都传到正院来了。
周明珊嗤笑,不过是个一时得志的小人,仗着生了个儿子抖搂起来,倒忘了前些年做低伏小的时候了。
袁氏也听闻了此事,周明珊本以为她还要表示歉疚,却不想袁氏居然意外的沉默了,倚在床头过了半晌才问了问周泽当时的反应便没再多说。
周明珊自然乐意她如此,索性把宁姐儿抱过来,娘儿三个一起逗乐子。
就在袁氏逐渐好转之时,听闲居又出事了。
长生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罗姨娘终于露出了十几年前的本性,拉着周泽又哭又闹,“前阵儿说是不方便就没给哥儿办酒,这会儿哥儿病了连请太医也不方便了,到底是因为托生在妾的肚子里害了他……呜呜……”说着还一边哭一边瞄两眼袁氏。
周明珊都快被她气笑了,这是什么意思!
“姨娘说话可要留点儿心,自从有了长生,西跨院之事全部由姨娘自己做主,随你安排丫头、开小厨房,我还从祖母那里专门求来服侍的婆子,孩子也交给你自己养……姨娘现在这样说可是锥心哪!”
一席话说完,罗姨娘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这事儿所有听闲居的下人都可以作证,周明珊还真没有乱讲。
“四姑娘说妾的话锥心,却不知妾是心疼啊,长生那么小的人儿,看他难受妾这心里就像刀割一样,恨不得替他受了,四姑娘是长生的亲姐姐,当然也能体会妾的这一点儿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