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珊一怔,这才发现藏蕊几个俱都是眼圈发红,欲哭不哭的样子,看着她一脸无奈得点头。
“娘……”周明珊蹲在床头,看着床上虚弱的袁氏,满脸不解,“您既然不舒服怎么不请大夫呢?”
袁氏微微往后靠了靠,拉着周明珊让她坐好。就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她却那么费力,不一会儿功夫,额上又浸出一串冷汗。
“不用了,前几日孙太医已是诊过了的,无甚大碍,可能是今儿有些累着了,没必要惊动旁人!”几句话袁氏说得气喘嘘嘘,连声音都哑了不少。
孙太医,就是府里面常用的那位供奉,近日刚从老家回来,前次周明珊出了疹子也是他开的方子。
周明珊还是不同意,反驳道:“娘,你现在是双身子,怎能这么大意,万一要是有什么……”
“福儿……”
袁氏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两颊上也泛起了潮红,额头上的青筋一蹦一蹦,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周明珊懊悔不已,软语道:“娘,我错了,不该说那样的话。可您这样一直挨着不去请大夫也不是个事儿,就算是去把孙太医请来看看也好啊!您上次还说要生一个能吃能睡特结实的弟弟,您忘了吗?”说着一边朝身后摆手,示意藏蕊她们赶紧去。
袁氏有些恍惚,是啊,她还有孩子在,福儿又这么担心她,她这么着到底对不对,万一……
袁氏有些不敢想下去,可是想到即将上场的丈夫,那神采飞扬的眉眼,豪情万丈的斗志,又觉得好像这么着是值得的。毕竟府里的供奉孙大夫之前也说了,她身体弱,怀相不太好,受点罪也是有的!
只是该怎么说服福儿,上次孙大夫来的时候,藏蕊她们也在的,她们可以证实她不是没把孩子放在心上。
想及此,袁氏抬头一扫,却发现藏蕊没在内室,顿时一惊,“噌”得一下坐起身,厉声大叫:“藏蕊,我吩咐过的!你是打量着我没脾性吗?”
片刻后,外间门口响起藏蕊弱弱的应和声:“奶奶,奴婢不敢!”
周明珊浑身一软,身子从床沿滑落到了脚踏上。
就在刚才,她已经明白母亲为什么甘愿让肚子里的孩子承受风险,也不愿意叫大夫的原因,她是怕影响父亲上场,影响父亲金榜题名!
周明珊瞬间泪流满面。
为什么?那个功名有那么重要吗?
“母亲,您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父亲金榜题名之后,您就不能继续留在侯府做他的妻子了?
知不知道父亲金榜题名之后,就会忘恩负义行那休妻之事?
知不知道父亲金榜提名之后,您可能连命都留不住了?
周明珊心中有那么多的疑问想要问出口,可是话到嘴边却不得不咽下去,眼下已经够乱了,她不能再为母亲平添烦恼。
既然母亲一意孤行,那她也无需顾忌,母亲封了听闲居,可她还有腿还有脚,怎么着也可以到了芝兰馆。
想罢,周明珊抹了泪水,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藏蕊,快拦住她!”不愧是母女,袁氏瞬间就反应过来,明白周明珊要做什么。
“娘……”被藏蕊抱住的周明珊使劲挣扎,“娘,我知道您的顾虑,可只是叫一下大夫,又不是让父亲守着您,怎么会影响他?娘……”
袁氏一个晃神,微微犹豫片刻,摇头道:“福儿,娘都知道,你放心!”
说罢,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又叫:“春兰,秋菊,冬梅你们几个拦住姑娘!疏云去通知院里其他人,都好好呆在自个儿屋里,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跨出听闲居一步!”顿了顿,语气也变得冷冽起来,“若是有谁敢违抗,明儿我就叫人把她卖到窑子里!”
几句话说完,袁氏再也支撑不住,跌靠到迎枕上,呼呼地喘着气,站在一边儿的微雨赶紧为她抚胸拍背倒水。
本来春兰几个还只管把周明珊拦住,可听得平素那般慈和的三奶奶袁氏居然说出“卖到窑子里”这种话来,可见是动了真火,遂吓得拦腰的拦腰,抱腿的抱腿,把周明珊圏堵得半分也移动不了,更不用说跨出门外了。
正挣扎间,听得里间“当啷”一声,紧接着又是“太太,醒醒……”之类的喊叫和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几人顿时一惊,周明珊趁势甩开几个人,又忙跑进了内室,却是袁氏已经晕过去了,不省人事。
虽然着急,周明珊却定了下来,没有母亲威慑,想必这些丫头们的顾虑也会少些。
她略一思索,随即大踏步往门外走去。
“藏蕊你带着微雨和秋云,照看好母亲。春兰,我也不为难你们几个,母亲说的是不允许你们踏出听闲居,现在我自己出去,总可以了吧!”
春兰几个丫头面面相觑,看一眼内室,再一看眼正恶狠狠地盯着她们的四姑娘,思虑半晌,终还是放了行。
出了听闲居,周明珊带着赶上来的素馨,赶紧往二门而去。
“姑娘,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