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入怀,“洞寨营虎符、军甲、令箭、旌旗等等物件都在此囊中,特此全交与营长。”
对面将官一怔,接过乾坤钱袋并不打开,依旧凝望向朱儿,但听她自顾自继续道:“我知道我这次犯下之错万死莫恕,是将军宽仁才免我一死。这几天我想了很多,终是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将军用意为何,然而此刻明悟显然为时晚矣。是以此番我不为自己求饶,只盼告知将军,错全在我一人,还盼将军莫要牵罪于其他兄弟。如今将军正在用人之际,所以还请将军给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既然将军不愿再见我,就只能请营长代为美言,罪将在这里拜谢了。”
言罢,朱儿欲要单膝跪下,无论恳切言辞还是重礼,都让人心生恻隐。
对面将官似要将她扶起,她双手却陡然提速,袖口一弯,就有一抹凛冽寒光横空闪过,看得无数人心惊。
“大胆!”
“营长!”
“还敢当众行凶?”
对面将官身边亲卫与部下惊怒喝吼,纷纷急切冲来试图阻拦下她,可是下一刻,寒光如电,在场所有人俱是一静。
这抹寒光早已深插进旁边土里,而脸色惨白的朱儿身躯半曲,摆出一个极其僵硬的姿势,被对面将官给握住一边手腕,动弹不得。
“营长厉害!”
“哈,本事还没撂下!”
见到行凶的朱儿被擒住,一众将官齐齐吁了口气,顿时对为首将官大加夸赞起来。
为首将官却没回应,垂头看向朱儿,片刻后嘿嘿笑了声道:“想在我面前自尽,再以死要挟将军,你倒打得好主意,可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吧。”
朱儿垂泪,“求营长成全!”
其余众将士听到这里才恍然,敢情不是行凶,而是想以死谢罪,于是齐齐默然。
“我不成全,先是谋反,后是以死相逼,这可是两大罪了。”
为首将官在言及“谋反”二字时转为传音,让无数竖着耳朵偷听的将士一无所得,却叫朱儿神情越发黯然与绝望,随即凄婉而笑,“莫非营长一心想以我之罪为理由,逼死我上上下下所有人才满意吗?”
为首将官定定看着她,缓缓放手,不等朱儿再次尝试自尽,倏而沉声道:“这罪是你犯下的,有多重你自己清楚。甭想着一死了之,给我降成团长,一点点将功赎罪,什么时候觉得够赎罪了,再官复原职。”
朱儿娇躯猛颤,难以置信地瞪圆了双眸。
“行了行了,别在这围着了,让其他营看的笑话不够还是怎么着?”为首将官却不再理会她,只朝四下瞪眼喝骂道:“都给我滚蛋,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谁再敢留着,给我军法处置!”
说来也怪,之前场面僵持到将要混战,他这么破口大骂开来,反倒没人敢顶撞了,一个个慌忙让开了路,任由他大步流星一般走进了原本属于朱儿的营帐。
“这些个花里胡哨的东西,都给我扯咯!好好一个营帐,成什么样子了?”
“还有这些个玩意儿,都是什么东西?帐外那个,我给你半个时辰,赶紧给我收拾咯,半个时辰没见收好,我就给全劈了当柴烧!”
“将军怪罪?你们担心个什么?这不是还有我顶着么?将军哪儿我自会去分说,多大个事儿啊,一天到晚也不知道瞎担心什么……我当然有我的道理,我总得有人用不是?以后这洞寨营跟我姓还是跟你们姓……帐外那个,听到没有,还不赶紧进来收拾?再不来我可真全劈了!”
……
“这人名叫奎十九,别看在旧部里排名不高,可论起打战,谁都得佩服他是一员勇将。就因为不会做人,时常由着自己性子来,总是得罪人,这才排名一直被压着,否则足以排进前十之列。”不知何时,大四悄然来到了刘恒身边,同样看着那边营帐,感慨道:“虽说原本不是跟着我的,但我一样很清楚他有多大本事,听到洞寨营的情况,我就觉着他最适合来,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刘恒负手而立,像是没听到,看了片刻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大四抚弄着面上伤疤,目送刘恒离去,若有所思。
其实奎十九虽莽撞,却并非真就不晓事,之前曾就这个事情询问过大四。
毕竟这事情说小也小,说大也大,虽说这朱儿的确犯了谋反大罪,可一来刘恒似乎无意公开,二来身为洞寨代表人物,和刘恒等人有过十分密切的关系,就使得这事显得异常敏感。再者刘恒一怒之下下令赶走所有洞寨子民,但而今洞寨子民数万,占据了十日城小半丁口,哪是说赶走就能赶走的?
这事情要是真照着刘恒的命令来,显然小事闹成了大事,于十日城而言,不啻于伤筋动骨的重创。要是不照着刘恒命令来,倒是有办法大事化小,只是奎十九毕竟初来乍到,不太清楚刘恒这新主子的脾性,万一任性犯了刘恒什么忌讳,来日毕竟麻烦。
于是乎只能请教大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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