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局势,负责承接宗童城外撤灾民的合庆城里物资极为紧缺,于是对水路要道比较重视。比如楼船停靠的码头,还有码头通往城中这段路,官府和兵营都投入重兵把守,但凡敢接近的灾民都格杀勿论,以此保全了这一片地方的太平。
楼船停靠以后,洞玄商会的人已经很快迎来,帮忙卸下货物,胡玉酥自然得去盯着。
其余三人没什么事,就站在船头打量四周。
繁忙码头,最显眼的是执兵披甲的官兵,他们星罗密布在码头各处,朝四周警惕环顾,与这码头气氛格格不入,让人心生紧张。
而码头更远处,则能见到一群群好似饿狼的饥民,他们在周围不断徘徊,或是死死盯向这边,目光冷冽而充满凶性,与其他地方见到的灾民很有些不一样。
除此之外,倒和别的码头没有太多差别了。
当然,细心看去的话,这里码头除却商贩货船以外,还有很多行船,从上面下来的,大多以年轻人为主。
这些年轻人往往前呼后拥,招摇过境,甚至坐骑都一个比一个珍贵强大。他们有些如刘恒几人一样结伴同行,有些则是独自前来,除却那些声势浩大的公子小姐,就是十分低调和戒备心极强的独行客。
“不到师境也敢来,都不知该说胆大还是狂妄了。”燕归言看了一会,不由啧啧有声。
刘恒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虽然明知燕归言说的不是他,他却躺着也中枪了。不得已,他故作随意地开解了一句,“秘境限定了二十五岁,除非天资惊艳之辈,否则又有几人能在二十五岁前晋升师境?”
“很少么?”
燕归言一脸的惊疑与不信,“怎么我认识的,大多在二十一二岁就纷纷都晋升师境了,反倒二十五岁都没能晋升师境的笨蛋才少吧?区区师境,又不是很难”
刘恒神情骤僵,心里都快被憋出血来了。
他从没觉得燕归言的话,像现在这么杀伤力十足的,几句无心之语,却让他深受打击。
什么叫区区师境,又不是很难?
这叫什么话!
别说刘恒,这话无论让谁听到了,都得气得不轻。
“我不知道你是吹牛还是真的,但师境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不至于如此金贵了!你可知道,有一名师境强者,足以在百武开馆收徒,足以在北胡占山为王,足以在战场上封将为侯了!你说这师境难是不难?”
“这么说的话,倒也是”燕归言琢磨着,自然觉得刘恒言之有理,可是不经意间见到刘恒有些发黑的脸色,又生起狐疑,“不对啊,就算你说得没错,和这次秘境开启有什么关系?我在说的是,这次汇聚而来的必然是普罗天下最顶尖的年轻俊杰,他们岂能和凡人相提并论?于他们而言,无法在二十五岁前晋升师境的才是少数吧?”
刘恒一窒,就有些羞恼,“又不是所有顶尖天才都恰逢年岁,有些人天资挺好,但年岁尚赶上这事还不是得来?生不逢时,修为不到师境有什么奇怪的,这类人想来不是少数了吧!”
他说的的确有道理,可燕归言就是有种感觉,刘恒似乎有些恼羞成怒。这让他古怪地多看了刘恒两眼,若有所思,不再说话了。
何芙依则玩味地瞥着二人,这时才开口道:“总之啊,不来这里,就不知道天下究竟有多少天才,也没法明白什么才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对吧?”
刘恒就笑,“还是师姐说的对。”
就算燕归言也不得不承认,站在这里看了一阵,已是心头凛然。
下船的这些年轻人中,有些气息深沉,实力不可揣度,有些器宇轩昂,风度不凡,有些身具异相,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物。
有些人,连燕归言都会感到威胁。
“这才有点意思。”燕归言一贯的口气大,淡淡点评道:“就该看看未来天下都有些什么人物,不然岂非太寂寞了?”
刘恒撇撇嘴,懒得和他斗嘴了。
过了一会,胡玉酥总算忙完,边拿丝巾轻拭额头细汗,边招呼三人下船。
“商会的人说是把货暂时都放到合庆城,是否还送货去宗童城却是说不准了,听闻上面也还在商议去不去宗童城做买卖的事情,至今没有决议。”胡玉酥眉宇多出一抹忧色,很快还是笑道:“不过待会七大商会在合庆城中合开了一个大商会,咱们暂时没什么事,不如先过去看看?”
三人自然没有异议,接连上了车。
胡玉酥这车装饰华贵,内里却不算多大,中间再放上香炉与几案,更显得有些小。或许早就想到这事,胡玉酥事先叫人在两侧加了横椅,又邀请何芙依和她同坐主座,刘恒和燕归言自然只能分别坐到两边横椅上,撞了个对脸,坐下就是互瞪无语。
见两人模样,何芙依和胡玉酥都是掩嘴吃笑,让两人朝她们无奈望来,胡玉酥才赶紧唤人启程,一边说道:“如今合庆城里到处是人,想要寻个宽敞的地方都不行,商会倒是为小女子准备了一个小院,诸位不嫌弃的话,就都来同住吧。”